夜晚
被宾客们灌得酩酊大醉的梅祈安,从婚房的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头还有些昏沉,仿佛还残留着酒意的余韵。
然而,当他目光渐渐聚焦,却发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梅祈安心中微微一沉,却并不意外——武祯定是又去了妖市处理那只梦中妖的事情了。
原本梅祈安还想让镜妖他们先一步抓住梦中妖,可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他逃了。
梅祈安在醒后思索了片刻。
最后决定在今晚,将心中积压已久的话尽数倾诉出来,便端坐在椅子上等着武祯回来。
……
月上正空,银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织就一层薄霜般的纹路,案头的香篆已燃至最后一圈,袅袅的烟气在空中缓缓散开。
梅祈安凝视着摇曳的烛火,看着烛泪在白瓷烛台上凝成蜿蜒的琥珀,又数着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响的次数,直到更鼓敲过三响。
夜色深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划破这份宁静。
突然,一阵微弱的风声传来,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了。
紧接着,梅祈安便听到“咚”地一声闷响。
他微微抬头,只见一只狸花猫甩着湿漉漉的尾巴跌进屋内,后爪还粘着几片暗紫色的花瓣。
这只狸花猫在落地后微微晃了晃身子,随即化作了武祯的模样。
可武祯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等自己的梅祈安后,顿时傻掉了。
她原本以为梅祈安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婚床上沉沉睡去,却没想到他会坐在这里等她。
月光斜斜地切过武祯苍白的脸,连耳尖那抹粉色都褪得干净,她那兽类特有的竖瞳在烛火里微微收缩,显得格外灵动又惊愕。
“你,你不是已经醉了吗?”
武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是醉了,但那些酒还没办法让我醉一整晚。”
梅祈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武祯发烫的耳尖,绒毛在指腹下瑟缩着颤动。
武祯的身体微微一僵,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雕花屏风上,纠缠的轮廓倒比此刻僵着身子的武祯亲密得多。
武祯的喉结狠狠滚了一圈,目光落在梅祈安平静的脸上,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声音都发颤:“你都知道了?”
梅祈安看着武祯一脸警惕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知道什么?知道娘子是妖市猫公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调侃,又仿佛在安慰。
然后没等武祯反应过来,梅祈安便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祯呆呆地看着梅祈安,瞳孔微微震颤,好一会儿,才恍如梦呓般傻傻问道。
窗外的月光掠过武祯紧绷的下颌线,将她眼底的惊惶照得纤毫毕现。
梅祈安轻笑一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后颈,温热的呼吸扫过武祯泛红的耳尖:“我很早就知道了,在天火之乱你变成半妖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呀?”
武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仿佛在质疑自己的耳朵。
“来,你先坐下,听我好好跟你说!”
梅祈安缓缓地将僵立的武祯拉到床沿。
雕花木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混着窗外忽远忽近的更鼓声,显得格外宁静。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曾得到过天师传承吗?”
梅祈安垂眸整理着武祯有些凌乱的衣襟,指尖轻轻拂过她腰间沾着暗紫色花瓣的香囊。
月光悄悄爬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在锦被上投下晃动的涟漪,像是在为这段陈年往事轻轻伴奏。
梅祈安深吸一口气,声音裹着陈年往事的沉郁:“但其实,我得到传承的时候才五、六岁。”
“而那次天火之乱,或许是为了逞英雄吧!竟直接施展了禁术,使自己有了平息那场乱局的能力。”
说到这里,梅祈安忽然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可小孩子哪懂什么轻重,只想着救人,却不知道那禁术要付出多大代价。
但但也就是在那场乱局之中,我发现了你继承了猫公之力,成了新任猫公!”
“禁术?所以,你之所以会在那场天火之乱后,身体变得如此虚弱,就是因为……”
武祯的声音戛然而止,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惊,又有心疼。
她一直以为梅祈安的身体虚弱是在天火之乱中被影响的,却没想到竟是因为在那场天火之乱,他为了救长安众人而施展了禁术。
“是的!”
梅祈安点了点头,眉眼间浮起一丝释然。
烛火将他眼下的青影染得发红,倒像是熬了许久的倦意终于有了出口。
“那既然你知道我是妖,为什么还要答应陛下的赐婚?”
武祯猛地抬头,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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