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无相迷 第139章 黄雀在后 煞星暂敛

聚义厅内的死寂被寨外愈发激烈的厮杀声打破。洪天魁脸色铁青，再也顾不得凌无影三人，厉声吼道：“挡住他们！所有人去寨墙！”说罢，带着残余的头目和寨兵冲出大厅，迎战突如其来的外敌。

厅内霎时空旷，只剩下满地狼藉、倒毙的尸体，以及三个陷入绝境的人。

沈清羽强忍剧痛，先将昏迷的冷凝霜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检查她的伤势。肩胛骨碎裂，内腑受创，失血过多，气息微弱，但冷凝霜内力精纯，暂时护住了心脉，暂无性命之忧。他撕下衣襟，笨拙地为她包扎止血。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不远处蜷缩在地、依旧抱头低吼的凌无影。凌无影身上的煞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外放，但依旧在剧烈波动，那漆黑的眼眸中，痛苦与混乱交织，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体内殊死搏斗。冷凝霜那决绝的“叩心问道”一剑，显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凌大哥……”沈清羽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沙哑，“你能听见我吗？师姐为了救你，伤得很重……外面又来了敌人，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凌无影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抱头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住沈清羽，里面翻涌着暴戾、痛苦，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挣扎。

“……走……”他再次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压制住那毁灭的本能，维持住这一丝短暂的、不稳定的清醒。

沈清羽心中一震，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再犹豫，挣扎着起身，先将重伤的冷凝霜背起，用布带固定好，然后又来到凌无影身边。“凌大哥，我带你走！”他试图去扶凌无影。

“别……碰我！”凌无影猛地向后缩了一下，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仿佛沈清羽的触碰会引燃他体内压抑的火山。他艰难地、依靠着强大的意志，用手臂支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自己站了起来。他脚步虚浮，身形踉跄，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但那双眼中的漆黑，似乎比刚才淡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沈清羽不敢强求，只能紧跟在侧，警惕着四周，也警惕着凌无影随时可能再次失控。

三人相互搀扶（更确切地说，是沈清羽背着冷凝霜，紧跟着勉强自立的凌无影），跌跌撞撞地冲出聚义厅。厅外已然大乱，寨兵与攻入寨中的黑衣人战作一团，喊杀震天，火光四起。这些黑衣人身手矫健，招式狠辣，与之前围攻车队的并非同一路数，行动更加统一，配合更为默契，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

他们似乎对黑风寨的地形颇为熟悉，分进合击，不断压缩着寨兵的防御空间。洪天魁挥舞双戟，浑身浴血，怒吼连连，却也无法挽回颓势。

沈清羽心念电转，趁乱向着记忆中寨子后山的方向潜行。那里地势险峻，或许有一线生机。

凌无影跟在他身后，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外界的厮杀声、血腥气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身体微微颤抖，脖颈脸颊上的青灰纹路明灭不定，喉咙里压抑着低吼，似乎在极力对抗着那随时可能将他再次吞噬的煞气浪潮。他那双时而漆黑、时而掠过一丝挣扎清明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偶尔看到靠近的黑衣人或寨兵，会下意识地抬起手，但又被自己强行压下。

有几次，有黑衣人发现了他们这奇怪的组合，试图攻击，都被凌无影凭借本能或者说残存的战斗意识，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击退甚至格杀。但他每次出手，身上的煞气就会浓郁一分，眼中的清明就会黯淡一分，吓得沈清羽心惊胆战，只能尽量避开战斗。

终于，三人有惊无险地穿过混乱的战团，来到了寨子边缘，再往后就是陡峭的后山悬崖，只有一条狭窄崎岖的小路通往山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小路时，前方阴影中，缓缓走出了三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形高瘦，面容阴鸷，腰间佩着一柄狭长的弯刀，气息幽深冰冷。他身后两人，同样黑衣蒙面，眼神漠然，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

“凌无影，乖乖跟我们回去，可以少受些苦头。”阴鸷男子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的目光直接忽略了沈清羽和昏迷的冷凝霜，牢牢锁定了状态极不稳定的凌无影。

沈清羽心沉到谷底。这些人，果然是冲着凌大哥来的！而且看其气势，远比黑风寨的乌合之众难缠得多！

凌无影停下脚步，抬起那双挣扎的眼眸，看向阴鸷男子。在接触到对方目光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震，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眼中的挣扎之色更浓，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周身那原本稍有平息的煞气，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

阴鸷男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看来，‘钥匙’并不安分。那就……只好用强了！”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刀身狭长，弧度诡异，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寒光。他身后两名黑衣人也同时亮出了兵刃，杀气瞬间将沈清羽三人笼罩。

前有强敌，后有悬崖，身侧是状态极不稳定的凌无影和重伤昏迷的冷凝霜。

沈清羽握紧了手中的剑，尽管手臂还在颤抖，但他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他缓缓将背上的冷凝霜放下，靠在崖壁边，然后横剑当胸，挡在了凌无影身前。

纵然是螳臂当车，他也绝不能后退！

而此刻的凌无影，在阴鸷男子杀气的刺激下，那勉强维持的平衡正在迅速崩塌，眼中的漆黑如同浓墨般迅速扩散，脸上的青灰纹路也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扭动！

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戾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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