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亲】夜莺颂 第140章 血色圣诞夜

1978年的圣诞夜，布莱克老宅的舞厅被施了魔法的雪花和水晶吊灯映照得虚假而华丽。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陈年波特酒以及一种名为“体面”的腐朽气味。

雷古勒斯·布莱克，布莱克家族的次子、食死徒新星，正挂着训练有素的假笑，陪在诺特家的小姐身边。

西尔维娅·诺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最新一期《女巫周刊》上脱凡成衣店的新品，蕾丝、丝绸、妖精织造的银线…每一个词汇都像小锤敲打着雷古勒斯紧绷的神经。

他的思绪早已飘远，翻倒巷的死胡同、家族古籍上晦涩的血咒符文、翻倒巷那次狼狈的失败、还有…那个在走廊抱着坩埚、金发耀眼、眼神轻蔑又带着奇异红晕的身影，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

她提及汤姆时那转瞬即逝的羞赧，像根刺扎在他心底，比肩上未愈的旧伤更让他烦躁。家族的压力、任务的挫败、无法靠近的监视点、以及塞拉菲娜那句刻在地上的话…所有郁结都在诺特小姐喋喋不休的“束腰款式”中发酵。

就在这时，一声撕裂了圣诞颂歌与虚伪谈笑的尖啸，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猛地扎穿了舞厅厚重的橡木门！

雷古勒斯浑身一激灵，假笑瞬间冻结，瞳孔因高度警觉而收缩。不是宾客的惊呼，不是小精灵的失误，那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非人的恐怖！

诺特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卡在喉咙里，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

雷古勒斯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动作粗暴得毫无绅士风度。他顾不上诺特小姐气急败坏的尖叫和周围投来的惊诧目光，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兰洛克！

“雷古勒斯！你干什么？！”诺特小姐气急败坏地尖叫，精致的面孔因愤怒和失态而扭曲。

雷古勒斯充耳不闻。他像一头被惊醒的困兽，撞开挡路的宾客，不顾身后母亲的厉声呵斥和宾客们的惊呼，径直冲向通往花园的落地长窗。

镶嵌着家族纹章的沉重橡木门被他用肩膀狠狠撞开，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雪花和一种…浓重的机油与铁锈的腥气扑面而来。

庄园精心修剪的冬青树篱在风雪中扭曲成怪诞的影子。就在那一片惨白与墨绿交织的雪地上，他看到了，噩梦具现。

雪地上，几个身影扭曲跳跃，速度快得留残影，轮廓像扭曲的婴儿，却由冰冷金属拼接而成，细长的金属臂末端是旋转钻头或红光切割刃，二代狄俄涅！

雷古勒斯的血液瞬间冰凉，随即被决绝的疯狂点燃。

逃？不，这是机会！他脑中闪过家族**区记载的古老血魔咒，以自身鲜血和灵魂碎片为引，强行在目标上烙下追踪印记的禁忌魔法。他需要一个未被摧毁的狄俄涅核心！

“过来！杂碎！” 他嘶吼着，魔杖指向最近的狄俄涅，一道红光精准打在它纤细的关节上。那怪物猛地转头，冰冷的 “眼睛” 锁定了他。

就是现在！

雷古勒斯非但没退，反而迎着死亡阴影踏前一步，刻意放缓闪避动作。

“噗嗤！” 剧痛从右肩炸开，冰冷的金属尖刃贯穿血肉，将他钉在石柱上。鲜血染红了昂贵的礼服。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咬碎牙关咽下痛呼。他感受着金属在血肉中搅动的触感，右手魔杖以别扭的角度抵住金属臂根部，杖尖刺破掌心，让更多鲜血流淌在冰冷的金属上。

他开始吟唱，声音嘶哑却带着殉道般的狂热，每个古老音节都抽离着他的生命力。

晦涩咒文混合着鲜血，在狄俄涅的金属臂上蚀刻出暗红如血管搏动的符文。他能感觉到生命力与灵魂碎片，正通过伤口和咒语强行注入这冰冷的杀人机器。

追踪印记，烙印成功！

几乎在符文成型的瞬间，一股带着黑暗腐蚀性的魔力洪流从侧面扫过，精准轰击在抓着他的狄俄涅身上。那怪物发出金属扭曲声，核心红光闪烁，暂时松开了钳制。

“…Got you…” 他无声吐出这个词，身体软软倒下。

雷古勒斯脱力滑倒，鲜血在雪地上洇开。他抬头，看到贝拉特里克斯如同复仇女神站在不远处，礼服裙摆撕裂，沾满泥泞和污渍，魔杖尖端残留着钻心咒的猩红余烬。她脸上混杂着鄙夷和焦躁。

“没用的废物！” 贝拉尖利的声音穿透风雪，“连铁皮罐头都对付不了，也配姓布莱克？！”

她嘴上凶狠，动作却不停，黑魔法光芒射向剩余的狄俄涅，同时用漂浮咒粗暴地将他拽离危险区域。

分神间，一只二代狄俄涅从阴影扑出，利爪划破她的后背。贝拉痛哼一声，怒火更炽，转身一道狠厉魔咒将偷袭者轰飞。

雷古勒斯的视线最后定格在贝拉染血的裙摆上，随后，狄俄涅核心毒素的麻痹感和失血的冰冷彻底淹没了他，意识沉入黑暗。失去意识前，他嘴角勾起一丝微弱的、混杂着痛苦与得逞的弧度。

与布莱克庄园虚假的温暖截然不同，霍格莫德村外围是真正的苦寒地狱。狂风卷着鹅毛大雪，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能见度极低，只有几盏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魔法路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阿拉斯托·穆迪那只魔眼在风雪中疯狂转动，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疑的阴影。莫丽·韦斯莱裹紧了厚实的斗篷，魔杖紧握，冻得发红的脸颊上写满忧虑。

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背靠背站着，詹姆不断搓着手哈气，试图驱散深入骨髓的寒意，莉莉则凝神感应着周围的魔力波动，这是他们今晚的巡夜小队，负责警戒这片靠近尖叫棚屋的荒僻区域。邓布利多加强了城堡的防护，而他们，是村庄外围的第一道防线。

“…所以，部里的指令简直是放屁！”穆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风雪中断断续续，他刚结束关于魔法部是否该授权傲罗在极端情况下使用特定黑魔法的争论，“那些坐在温暖办公室里的蠢货，根本不知道那些铁皮怪物有多硬！常规咒语就像给他们挠痒痒…”

“阿拉斯托，谨慎点，”莫丽担忧地提醒，目光扫过被积雪覆盖的黑暗，“孩子们还在学校…”

“谨慎？再谨慎下去，我们就是下一批躺在圣芒戈或者…” 穆迪的话戛然而止。他那疯狂的魔眼猛地定格在左前方一个被风吹起的雪堆上。

几乎同时，一道只有拳头大小、速度快如闪电的黑影，撕裂风雪，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直扑詹姆的面门！

“该死的！是狄俄涅！” 詹姆的反应快得惊人，多年魁地奇训练的本能救了他。他猛地侧头，那东西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他看清楚了，那东西形如放大的机械蜘蛛，复眼闪烁着红光，正是兰洛克用来骚扰、消耗、制造恐慌的一代狄俄涅！

“詹姆左边！”莉莉的尖叫几乎与攻击同时到来。

詹姆刚躲过第一只，眼角余光瞥见左侧风雪中又一道更大的、更凝实的黑影带着沉闷的破空声袭来！是二代！

它比一代大得多，结构更复杂，金属外壳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酷的光泽，一只粗壮的、如同螳螂臂般的金属刃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刺向詹姆的左肩！

“盔甲护身！” 詹姆仓促举杖，铁甲咒的光盾瞬间形成。

“铿，咔嚓！”

光盾只抵挡了不到半秒便轰然破碎！二代狄俄涅的力量远超一代！冰冷的金属刃肢虽然被咒语阻了一下，去势稍减，但还是狠狠刺穿了詹姆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刺骨的疼痛让他清楚感觉到骨头已经碎裂。

“啊！” 剧痛让詹姆发出一声惨叫，他清晰地感觉到金属刃肢上的倒刺勾住了骨头，而一股冰冷黏腻的液体顺着伤口渗入血肉，那是毒素！

伤口周围的皮肤瞬间泛起诡异的青黑，麻木感正顺着血管快速蔓延。

这怪物根本没想杀他！兰洛克是要抓他做人质，或是拿他测试狄俄涅核心的新毒素！

二代狄俄涅发出一阵高频嗡鸣，金属刃肢猛地发力，就要将詹姆往风雪深处拖拽。詹姆死死攥着魔杖，另一只手拼命抓住旁边的枯树枝，树皮嵌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能感觉到意识在毒素的侵蚀下逐渐模糊，力气正从身体里快速流失。

“放开他！” 穆迪怒吼着挥杖，一道粗壮的红色光束狠狠轰击在二代狄俄涅的关节处，“粉身碎骨！”

“铿！”

剧烈的撞击让那怪物动作猛地一顿，金属关节处冒出火星，却没造成致命损伤，它拖拽詹姆的力道反而更大了，枯树枝应声断裂，詹姆半个身体已被拉出防线。

那道粉身碎骨咒只起到了轻微阻滞作用，根本拦不住这头钢铁怪物。

莉莉的心脏瞬间被攥紧。她猛地想起了多卡斯，那个总是笑着给她分享魔药配方的凤凰社成员，被拖进了妖精的机械营地后，最后连全尸都没找到，只有一张敌人送来她死状凄惨的照片。

詹姆不能重蹈多卡斯的覆辙！

莫丽的粉身碎骨咒接踵而至，却依旧只在狄俄涅外壳上留下浅浅凹痕。风雪中，更多的一代狄俄涅围了上来，死死缠住穆迪和莫丽，不让他们靠近救援。

眼看詹姆就要被拖进黑暗，毒素已蔓延到他的脖颈，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抓着魔杖的手也快握不住了。

对黑魔法根深蒂固的排斥，对伤害生命的厌恶，在守护至亲和同伴的绝对意志面前，瞬间碎成齑粉！

莉莉没有丝毫犹豫，那根曾经只用来施展守护神、清洁咒和防御魔法的魔杖，被她举得笔直。她死死盯着那只拖拽詹姆的二代狄俄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粉身碎骨！” 一声带着决绝的嘶吼从她喉咙里冲出，一道远比穆迪和莫丽施展的更为凝练、更为狂暴的猩红光束，从她杖尖迸发而出！

她没有丝毫留力，甚至主动调动了体内最深处的魔力，这已经是游走在黑魔法边缘的强效攻击咒。

猩红光束精准命中狄俄涅连接刃肢与躯干的核心枢纽。那怪物的拖拽动作骤然停滞，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关节处炸开四溅的电火花。

拖拽的力道终于消失了。詹姆虚弱地瘫倒在地，伤口的麻木感还在蔓延，但总算暂时脱离了被掳走的绝境。

可莉莉知道这还不够，这怪物很快会恢复行动力。她咬着牙，再次举杖，又一道猩红光束射出，这次瞄准了它闪烁红光的核心！

“轰隆！”

二代狄俄涅的核心被精准击中，金属外壳从内部炸开，碎片四散飞溅。

就在这时，风雪中，四面八方都亮起了令人心悸的红点。一只、两只、五只、十只… 密密麻麻的金属身影从风雪和黑暗中显现出来，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大部分是一代，它们如同跳蚤般在雪地上快速移动，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和刮擦声，不断试探、骚扰。外围的几只二代狄俄涅则如同指挥塔般矗立着，包围圈在它们的指挥下缓缓收缩。

“背靠背！别让它们分割！” 穆迪的怒吼如同惊雷，他那只魔眼疯狂转动，试图找出指挥核心。

詹姆瘫坐在雪地上，毒素让他浑身发软，只能勉强挥动魔杖击退靠近的一代狄俄涅。莫丽护在他身边，连续施法让她魔力消耗巨大，呼吸急促。

包围圈越来越紧，四人最终被逼迫到枯树旁，退无可退。

异变陡生！枯树上方厚厚的积雪层突然炸开！另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二代狄俄涅从天而降，粗壮的金属肢体直取防御最弱的詹姆！它张开的 “口器” 中，旋转的切割刃闪烁着致命寒光。

莉莉想也没想再次举杖，又是一道猩红光束射向那只狄俄涅。可这次有两只一代狄俄涅从侧面扑来，她只能侧身躲避，光束擦着巨型狄俄涅的外壳飞过。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詹姆惊骇地抬头，甚至来不及举起魔杖！

“不！” 莉莉目眦欲裂，几乎是凭着本能再次催动魔力，最强劲的一道猩红光束从杖尖射出，精准轰击在巨型狄俄涅的 “口器” 内部！

“轰隆！！！”

剧烈的爆炸响起，红光如同小型太阳般膨胀开来。巨型狄俄涅从内部被狂暴的魔力撕扯，坚硬的金属外壳扭曲碎裂，内部结构化为齑粉。飞溅的碎片还撕碎了附近几只一代狄俄涅。

爆炸的冲击波将莉莉和莫丽掀倒在地，她爬起来时，看着自己的魔杖，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刚才接二连三的强效攻击咒，带着她曾无比排斥的黑暗力量，此刻杖尖残留的猩红余烬，像在嘲讽她长久以来的坚持。她心中涌上强烈的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自我厌恶。

就在剩余狄俄涅因首领被毁出现骚乱的瞬间，一道辉煌壮丽的金红色火焰之墙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火神开道！(Fiendfyre!)”邓布利多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穿透狂风的怒号和金属的悲鸣，响彻整个战场！

那并非失控的厉火，而是被强大意志精确操控、凝练成一面隔绝生死的叹息之壁！

炽热到发白的金红色火焰咆哮着，翻滚着，形成一道高达数十英尺、延绵近百英尺的弧形火墙，将剩余的狄俄涅军团与惊魂未定的凤凰社成员彻底隔开！

火焰之墙散发出恐怖的高温，连狂暴的风雪都在靠近的瞬间被蒸发殆尽。那些冲得太近的一代狄俄涅，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鸣，就在火焰中无声无息地熔化成赤红的铁水。

外围的二代狄俄涅似乎接收到了某种撤退指令，复眼疯狂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急促的、类似警报的高频音，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金红色的火墙在狄俄涅退去后缓缓收拢、熄灭，只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散发着刺鼻烟雾的巨大弧形痕迹，以及满地扭曲、融化、冒着青烟的金属残骸。

风雪重新肆虐，天地间只剩下凤凰社四人粗重的喘息、詹姆压抑的痛哼，以及站在焦痕边缘、须发皆张、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那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眼眸，此刻锐利如鹰，扫过惊魂未定的部下，最终落在被莫丽搀扶起来、脸色苍白、魔杖尖端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猩红余烬的莉莉·伊万斯身上，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圣诞夜，鲜血染红了纯血的舞厅，也浸透了霍格莫德的雪原。雷古勒斯用血与痛种下了追踪的种子，而莉莉·伊万斯，则在守护的绝境中，亲手击碎了自身信念的基石。

兰洛克的阴影，如同这无边的风雪，更加深沉地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