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痛,虚无。
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的深海,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和肉身无处不在的崩坏感狠狠拽回。
不知过了多久,秦渊的眼睫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粗糙黢黑的岩石洞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碾碎后的苦涩味,以及一种山野洞穴特有的阴冷潮气。
他正躺在一个狭窄却隐蔽的山洞深处身下铺着干燥的苔藓和枯草,身上盖着一件破烂却洗净的兽皮。篝火在洞口处微弱地跳动着,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也阻挡了外界可能存在的窥探。
稍微一动,全身便传来如同散架般的剧痛。他艰难地内视己身。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肉身仿佛一件被打碎后勉强粘合起来的瓷器,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尤其是经脉,多处受损淤塞,暗金色的血液流动迟滞。空间撕裂留下的伤痕虽然不再流血,却依旧狰狞。
丹田内,系统核心黯淡无光,能量槽彻底枯竭,【0/150】的数字触目惊心。核心表面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带来灵魂被针扎般的刺痛。
最严重的还是灵魂。强行定义金丹攻击的规则反噬,几乎将他的识海撕成了碎片。那道原本被【生生造化丹】勉强稳固的裂痕,此刻扩大了数倍,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幽谷,不断散发着冰冷的虚无感和剧烈的痛苦。精神污染的噪音虽然微弱,却如同附骨之蛆,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意志。
而额头上那枚【骸骨死敌】的标记,虽然不再爆发光柱,却依旧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持续散发着微弱却执着的怨恨波动,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位置。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远方似乎有一些微弱而邪恶的气息,正被这标记隐隐吸引,向着这片荒山游荡而来。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头一甜,又溢出些许带着暗金光泽的血沫。
绝境。真正的山穷水尽。
然而,他还活着。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迹。
他艰难地抬起依旧剧痛的手臂,摸了摸胸口。那最后一颗【生生造化丹】的药力已然完全化开,正是这股磅礴而温和的圣药之力,在他昏迷期间强行吊住了他的性命,修复了最致命的损伤,将他从彻底崩碎的边缘拉了回来。
“天机散人……枯骨老人……终究是承了你们的情。”秦渊声音沙哑地自语。若非这两人的遗泽和交易,他早已死在流云长街。
挣扎着坐起身,他靠在山洞石壁上,开始清点自己如今的一切。
损失惨重。【定星尺】彻底粉碎,失去了最大的保命和位移手段。源质能量枯竭,系统功能几乎停摆。灵魂重创,战力十不存一。更重要的是,【骸骨死敌】的标记彻底暴露,意味着青岚宗乃至整个正道势力的通缉,以及玄冥教不死不休的追捕。“厉寒”这个身份,已然作古。
他取出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
那块花费巨大代价拍来的【空冥石】静静躺在手心,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原本是用于修复【定星尺】,如今尺子已毁,此物似乎成了鸡肋。但其蕴含的空间之力依旧精纯,或许……另有用途?
【蕴神丹】残方、劣质的【养魂佩】、一小截【镇魂香】、记载着【阴煞封脉术】的玉简……这些是从枯骨老人处得来。还有脑海中关于流云城各方势力(青岚宗、玄冥教、赤阳上人、枯骨老人)的情报信息。
最后,是那两个明确的目标——【万年养魂木】(青岚宗内门秘库)、【寂灭寒潭】(玄冥教总坛禁地)。这是目前所知,唯二可能解决他魂伤和诅咒困境的途径。
希望渺茫,却也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微光。
他下意识地运转【业力洞察】,看向自身。
一片深红,近乎粘稠的漆黑!滔天的业力如同实质的阴影,缠绕在他的魂魄之上,几乎要将他彻底吞没!那枚【罪业之印】在额头上微微发热,仿佛承载不住这庞大的罪孽。
杀监工、屠同门、灭冯厉、坑杀黑煞宗弟子、反杀劫匪与玄冥教徒……一路走来,尸骨铺路,血债累累。
一股冰冷、暴戾、仿佛要拉整个世界一同沉沦的意念似乎要从他心底升起。
但秦渊的眼神却依旧沉静,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他强行压下了那股源自脊柱诅咒和业力本身的堕落诱惑。
“业力滔天又如何?”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所杀之人,谁不该死?若这天道要以这业力罚我,那我便连同这天……也一并‘支付’了代价!”
他的道,本就是在生死边缘行走,与诸天万界讨价还价!业力,也不过是一种更沉重的“代价”而已!
目标明确,但前路何方?
强闯青岚宗内门秘库?那是找死。即便全盛时期,面对一个拥有元婴老祖坐镇的庞大宗门,他也毫无胜算。
潜入玄冥教总坛【寂灭寒潭】?更是九死无生。且不说总坛必然守卫森严,他身负【骸骨死敌】标记,对玄冥教而言恐怕比青岚宗更敏感,简直是自投罗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