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号”像一片小心翼翼的叶子,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艰难穿行,一点点靠近那片散发着微弱同源感应的巨大陆地碎片。
越是接近,那股源自上古战场的惨烈气息就越是压得人喘不过气。这片大陆残骸实在太大了,断裂的边缘犬牙交错,漂浮在虚空中,像一头死去亿万年的星空巨兽的尸骸。地表千疮百孔,巨大的裂谷深不见底,扭曲的山脉如同挣扎的嵴梁,到处都残留着恐怖的能量冲击痕迹——有被高温瞬间晶化的广袤平原,有仿佛被巨爪撕裂的峡谷,还有大片大片焦黑、至今仍散发着微弱诅咒气息的土地。各种属性的能量残余——狂暴的雷霆、蚀骨的阴火、锋锐的刀意、厚重的土行之力——如同无主的幽灵,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相互碰撞、湮灭,形成一片混乱而致命的绝地力场。
“顽石号”的护盾在这种环境下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能量读数起伏不定。秦渊紧握着操控杆,手心里微微见汗,不敢有丝毫大意。柳依依则完全闭上了眼睛,摒弃了视觉的干扰,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缕同源剑意的捕捉上。她的《九天玄剑诀》自行缓缓运转,眉心一点剑印若隐若现,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艰难却坚定地指引着方向。
“左边三十度,避开那片扭曲的光带……慢一点,前面有空间褶皱的迹象……”柳依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准确。在她的指引下,“顽石号”险之又险地绕开一处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空间裂痕的区域,缓缓驶入大陆残骸的内部。
最终,飞船在一处仿佛被开天巨斧硬生生噼开的、巨大得令人心季的断裂山脉前停了下来。到了这里,那股剑意变得清晰了许多,不再仅仅是微弱的感应,而是一种仿佛能直接敲击在灵魂上的悲怆与浩大。它源自山脉那陡峭如镜面的崖壁深处,历经万古岁月,依旧固执地散发着最后的余晖。
三人离开“顽石号”,脚踏在冰冷、覆盖着厚厚宇宙尘埃的岩石上。这里的重力有些紊乱,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臭氧混合的怪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上古强者战血残留的气息,历经漫长时光仍未彻底散去。
柳依依几乎是凭着本能,沿着那陡峭的崖壁缓缓飞行,最终停在了一处。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崖壁上一道巨大的伤痕上——那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一道剑痕!一道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得不可思议,仿佛连光线都能切开的恐怖剑痕!
纯正、浩大、带着九天之上凛然之威的天剑意,正是从这道剑痕的最深处弥漫而出,如同一位陨落神明最后的叹息。但这股剑意之中,却缠绕着一股化不开的决绝与悲凉,仿佛出剑之人早已抱定必死之心。
柳依依缓缓降落,走近那道剑痕。在剑痕边缘的碎石中,她看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几片早已失去所有灵光、变得如同枯叶般脆弱、颜色暗沉近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布料碎片,以及几块几乎辨认不出原貌的法宝残骸,像是断裂的剑颚或是护臂的一角。
那些布料的织法极其古老,风格简朴,与她所熟知的天剑门现今华丽中正的制式服饰有很大不同,但某些细节,比如衣领袖口处那几乎被时光磨平的、独特的云纹锁边,以及一块稍大碎片上隐约可见的、以特殊手法绣制的暗金色小剑标记……这些都指向一个事实——它们属于一个极其古老时代的天剑门修士。
柳依依蹲下身,极其轻柔地拾起那块带有暗金小剑标记的碎片。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化作飞灰。她闭上眼,以自身精纯的剑元小心感应着碎片上那微乎其微、几乎要被时光彻底抹去的气息残留。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和发自内心的敬仰:“是本门的前辈……绝不会错。而且……观此剑痕中蕴含的剑意之纯粹浩大,残留气息之强韧……这位前辈生前的修为,恐怕……至少是化神期,甚至可能更高……他是在此地,与无法想象的强敌,力战而竭,最终……很可能是燃烧了一切,发动了某种与敌偕亡的终极剑式……”
一位至少化神期的天剑门上古大能,竟在如此遥远的、不属于已知历史记载的战场陨落?那他所面对的敌人,又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这个念头让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就在柳依依沉浸在悲伤与对前辈的缅怀之中时,秦渊的目光却被剑痕最深处、靠近中心区域的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光华吸引。那光芒非常暗淡,几乎被周围浓郁的、实质般的剑气所完全掩盖,并且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消散,仿佛风中残烛。
秦渊示意柳依依和夜枭注意警戒,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调动丹田内那缕新生的、蕴含着一丝“不灭”真意的灰紫色风雷之力,小心翼翼地覆盖住右手。他缓缓将手探入那道巨大的剑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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