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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金钗录 第36章 旧曲新唱诉衷肠。

作者:用户26182811 分类:总裁豪门 更新时间:2025-11-10 14:16:06

暮色四合,沈云棠独自走在城南破败的巷弄中。她身上那件半旧的藕荷色罗裙已洗得发白,发间只别一支素银簪子,与从前在沈府时的锦绣妆扮判若两人。自那日仓皇逃离贾府,已过去整整三月。这九十多个日夜,她如同秋日落叶,随风飘零,无处扎根。

巷口几个垂髫小儿正拍手唱着什么。沈云棠本不曾留意,直到一阵秋风将那童谣清晰地送到耳畔:

“朱雀街,沈家院,金玉满堂一夜散。

芍药红,芙蓉面,千金小姐不如燕。

贾家船,沈家帆,风吹雨打各西东。

荣华梦,转头空,只剩秋月照孤鸿??”

沈云棠的脚步陡然停滞,仿佛被定在原地。这童谣唱的,分明是沈家的兴衰,还有她那被送入贾府为妾的妹妹芍药!

她扶住斑驳的墙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些稚嫩的嗓音唱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曾几何时,沈家还是金陵城中有名的富贵人家,父亲沈钧官至四品,母亲出自江南书香门第,她与妹妹芍药自幼锦衣玉食,诗书熏陶。谁料父亲一朝获罪,家产抄没,父母相继病逝,家道中落如大厦倾颓。

为了保全妹妹,她不得已答应贾府纳妾之请,将年仅十六的芍药送入那虎狼之穴。原以为贾世清虽风流成性,总不至于苛待妾室,岂知他竟有那般不为人知的癖好与残忍??

“姐姐,我怕。”芍药临行前夜,蜷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犹在眼前。

“不怕,姐姐会想办法接你出来。”她轻抚妹妹的长发,声音温柔却空洞。

如今想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她连自己都庇护不了,又何谈保护妹妹?

童谣还在继续,沈云棠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滑落。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姑娘,快回避!”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唤道。

沈云棠猛然睁眼,见是这些时日暗中接济她的李嬷嬷,忙拭去泪痕:“怎么了?”

“贾府的人搜到这一带了,说是要找什么逃妾。”李嬷嬷气喘吁吁,“老身刚从街口过来,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正挨家挨户盘问呢。”

沈云棠心头一紧。三个月前,她冒险潜入贾府欲救芍药,不料被贾世清察觉。混乱中,她带着芍药逃至后门,却被追赶而来的家丁冲散。她只记得芍药哭着喊“姐姐快走”,便被推入一辆恰好经过的马车,侥幸逃脱。自此,姐妹失散,她自己也成了贾府追捕的对象。

“多谢嬷嬷报信。”沈云棠定了定神,“我这就回去。”

她口中的“回去”,不过是城南角落一处废弃的茶肆阁楼。那地方阴暗潮湿,蛛网遍布,却是她眼下唯一的容身之处。

匆匆告别李嬷嬷,沈云棠绕着小巷疾行,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闪身进入那间早已歇业的茶肆。阁楼低矮,她需弯腰方能进入。室内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再无他物。桌上半截蜡烛即将燃尽,旁边放着半个干硬的馒头。

夜色渐深,秋风从破损的窗纸中灌入,带来刺骨的寒意。沈云棠蜷缩在单薄的被褥中,听着窗外呜咽的风声,思绪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她记得六岁那年的上元节,父亲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芍药,在秦淮河畔看花灯。河面上莲灯点点,犹如星河坠落人间。芍药指着最大的一盏牡丹灯,奶声奶气地说:“爹爹,我要那个。”

“好,爹爹给你们买。”父亲笑着应道,胡子蹭得她脸颊发痒。

母亲站在一旁,披着孔雀羽斗篷,笑得温婉:“老爷别太宠她们了。”

“我沈钧的女儿,自然值得世上最好的。”父亲语气中的宠溺,至今回想起来仍让她心头泛暖。

那时的她,是金陵城最令人羡慕的千金小姐,才貌双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门槛。可她心气高,总觉得那些公子哥儿不是迂腐便是轻浮,一一婉拒。

如今想来,若是当初择一人嫁了,是否命运就会不同?

沈云棠苦笑着摇头。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父亲获罪的消息传来时,正值芍药十四岁生辰。那日厨房特意做了芍药最爱的荷花酥,她正准备将母亲留下的一支珍珠步摇送给妹妹做贺礼,却见官差气势汹汹地闯入府中。

“奉旨查抄,所有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刹那间,欢歌笑语的沈府变成了囚笼。父亲被带走时那双绝望的眼睛,母亲一病不起的憔悴,家仆们纷纷卷铺盖逃离的仓皇??不过半月功夫,显赫一时的沈家便烟消云散。

“大小姐,对不住,贾家来要人了。”老管家在她面前老泪纵横,“老奴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明白,若非走投无路,老管家绝不会答应将芍药送入贾府为妾。那贾世清是金陵城中有名的纨绔,仗着姑母是宫中宠妃,横行霸道,家中已纳了五六房妾室。

送芍药出门那日,天色阴沉。她为妹妹仔细梳妆,插上那支珍珠步摇。

“姐姐,我会好好的。”芍药强装笑颜,眼底却满是恐惧。

她紧紧握住妹妹的手:“等姐姐安顿好了,一定接你回家。”

可“家”在何处?沈家老宅早已易主,她自己也寄居在远房表亲家中,看人脸色过活。接妹妹回家,不过是一句空谈。

在表亲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表婶每每见她,总要明里暗里提醒她白吃白住,甚至暗示她该寻个人嫁了,也好省下一份口粮。

直到有一天,表婶兴冲冲地来找她:“云棠啊,你的好运道来了!贾府的大少爷瞧上你了,要纳你为妾呢!”

她如遭雷击。贾世清?那个她妹妹正在服侍的男人?

“不,这不可能??”她连连后退。

“有什么不可能的?贾大少爷说了,只要你进门,就给你妹妹单独安排个院子,再拨两个丫鬟伺候。”表婶笑得谄媚,“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们姐妹不但能团聚,还能过上好日子。”

她心知这是陷阱,却无力挣脱。为了见到芍药,确认妹妹安好,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进入贾府的那一天,她终于见到了阔别一年的芍药。妹妹瘦了许多,穿着鲜艳的绸缎衣裳,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憔悴。见到她,芍药先是一愣,随即扑进她怀中,泣不成声。

“姐姐,你不该来的??”芍药在她耳边哽咽道。

当晚,贾世清来到她房中,带着满身酒气。他捏着她的下巴,笑得轻佻:“沈家大小姐,金陵城第一美人,终究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她别开脸,强忍厌恶:“大少爷答应过我,会给芍药单独的院子。”

贾世清哈哈大笑:“放心,我说话算话。不过??”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你得先让我满意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不堪回首。贾世清性情暴戾,动辄打骂,她身上常常青紫交加。更可怕的是,她逐渐发现贾府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无数见不得人的勾当——放印子钱逼死人命、强占民田、私贩盐铁??而贾世清最为隐秘的癖好,是折磨年轻貌美的女子取乐,府中已有两个丫鬟不堪凌辱,投井自尽。

最让她心痛的是芍药的变化。妹妹日渐沉默,眼中常带着惊恐,有时见到贾世清,会不自觉地发抖。她多次询问,芍药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直到那一夜,她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芍药只穿着寝衣,浑身颤抖地站在门外。

“姐姐,救救我??”芍药扑进她怀中,泣不成声。

她点亮烛火,掀开芍药的衣袖,只见雪白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新的叠着旧的,触目惊心。

“这是他??”她声音颤抖。

芍药点头,泪如雨下:“不只是我,府中好几个姐妹都??姐姐,我怕有一天会被他打死??”

那一刻,沈云棠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带芍药离开这个魔窟。

她开始暗中筹划,偷偷攒下一些银钱和首饰,联系旧日府中的可靠仆人,打听贾府的守卫轮班。然而就在她准备就绪的前夕,贾世清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的计划,勃然大怒,将她和芍药分别软禁。

“想逃?”贾世清冷笑着踹开她的房门,“沈云棠,我告诉你,进了贾府的门,生死都是我贾家的人!就是死了,墓碑上也得刻着‘贾门沈氏’!”

她永远忘不了他那日的眼神,疯狂而残忍。若不是当晚贾府来了贵客,贾世清不得不前去应酬,她恐怕难逃一死。

趁守卫松懈,她撬开窗子,溜到芍药的住处,带着妹妹从后花园的小门逃跑。然而刚出小门,就被发现的行踪。混乱中,她将芍药推向一条暗巷,自己引开追兵。

“去找李嬷嬷,在城南茶肆等我!”她朝芍药喊道,随即转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记得自己拼命地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追赶的脚步声。就在即将被抓住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马车恰好经过,车夫似乎是认出了她,一把将她拉上车,甩开了追兵。

等她惊魂未定地回到茶肆,却不见芍药的踪影。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三个月过去了,芍药音讯全无。

“芍药,你到底在哪里?”沈云棠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秋月,喃喃自语,“是姐姐对不起你??”

她想起白日里听到的童谣,“千金小姐不如燕”——是啊,如今的她,确实连檐下的燕子都不如。燕子尚能自由飞翔,寻一处安身之所,而她只能躲在这破败的阁楼中,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这些日子,她靠绣些帕子香囊,托李嬷嬷偷偷拿去卖,换几个铜板度日。从前在沈府,她的绣工是金陵一绝,一方帕子能卖到一两银子。如今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贱价出售,一方帕子不过十文钱。

前几日,她绣了一方芍药花样的帕子,看着那栩栩如生的花朵,不由想起妹妹的笑靥,泪水模糊了视线。

“芍药,但愿你平安无事??”她将帕子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妹妹的温度。

夜深了,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晃动,如同命运的剪影,飘忽不定。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支旧笛,这是父亲生前最爱之物,家道中落后,她一直带在身边。笛声悠扬,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吹的是一首《鹧鸪天》,母亲最爱的曲子。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母亲柔美的歌声仿佛还在耳畔。

而从今听曲,人在何处?笛声渐转悲凉,如泣如诉,道不尽心中愁绪。

忽然,笛声戛然而止。沈云棠警觉地抬起头,听见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有人!

她迅速吹灭蜡烛,屏息凝神。脚步声很轻,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探查。是贾府的人找来了吗?还是??

“姐姐?”一个极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试探和不确定。

沈云棠浑身一震,这声音??

“芍药?”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真的是你!”声音带着哭腔,一个纤弱的身影摸索着爬上阁楼。

借着月光,沈云棠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妹妹芍药!只是此时的芍药比三个月前更加消瘦,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发髻散乱。

“芍药!”沈云棠冲上前,紧紧抱住妹妹,泪水夺眶而出,“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姐姐找得你好苦!”

姐妹二人相拥而泣,许久才平静下来。沈云棠点亮蜡烛,仔细端详妹妹,发现芍药手腕上又添了新伤,心疼得如同刀绞。

“那日我们失散后,我躲在一户人家的柴房里,不敢出来。”芍药啜泣着诉说,“后来听说贾府搜查得紧,只好扮作乞丐,混出城外,在郊外的庵堂里躲了两个月。前几日才偷偷回来,一路打听,才找到这里。”

沈云棠抚摸着妹妹憔悴的脸庞:“苦了你了。”

“姐姐,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芍药突然抓住她的手,神情紧张。

“什么事?”

芍药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我??我有了身孕。”

沈云棠如遭雷击,怔在当场:“是贾世清的?”

芍药点头,泪珠滚落:“已经四个月了。庵里的师太替我把过脉,说是个男胎。”

沈云棠脑中一片混乱。贾世清的孩子!这个孩子将会给她们带来什么?是更大的灾难,还是一线生机?

“贾世清知道吗?”她急切地问。

芍药摇头:“我谁也没告诉。姐姐,我怕极了!若是让他知道,定会把我抓回去囚禁起来。可是??这孩子毕竟是一条生命,我??”

沈云棠将妹妹搂入怀中,心乱如麻。在这个世上,未婚先孕已是极大的丑事,更何况是逃妾怀了主子的孩子。若是传出去,她们姐妹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正如芍药所说,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别怕,有姐姐在。”她轻声安慰,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窗外,月色清冷,秋风萧瑟。童谣的声音早已消散,但那些词句却如同诅咒,萦绕在沈云棠心头。

“荣华梦,转头空,只剩秋月照孤鸿??”

不,她绝不能认命!为了芍药,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

“我们先在这里住下,从长计议。”沈云棠握紧妹妹的手,“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芍药依偎在姐姐怀中,像小时候一样。烛光下,姐妹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世间的风雨。

然而沈云棠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贾府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芍药的身孕迟早会被人发现。她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夜色深沉,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万物沉寂,唯有秋风不止,吹动着破旧的窗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命运在低语,诉说着未知的明天。

沈云棠轻轻拍着芍药的背,哼起幼时母亲常唱的摇篮曲。芍药渐渐入睡,眼角还挂着泪珠。

望着妹妹熟睡的容颜,沈云棠暗下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保护芍药和她腹中的孩子。即使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也在所不惜。

月光如水,洒在姐妹二人身上,为这破败的阁楼镀上一层银辉。在这金陵城的角落,两个弱女子相偎相依,与命运做着不屈的抗争。

而城南的童谣,依然在街头巷尾传唱,诉说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兴衰荣辱??

“朱雀街,沈家院,金玉满堂一夜散。

芍药红,芙蓉面,千金小姐不如燕。

贾家船,沈家帆,风吹雨打各西东。

荣华梦,转头空,只剩秋月照孤鸿??”

这歌声随风飘荡,穿过重重屋宇,掠过秦淮河水,消失在金陵城深沉的夜色中,只余下无尽的苍凉与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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