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诡朋克 第117章 九龙城寨的呼吸

暴雨将至未至，天空被一种病态的赭红色笼罩。陈浩南握紧手中的龙头棍，站在九龙城寨入口，身后是洪兴最精锐的刀手二十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怪异甜香，闻之欲呕。

“南哥，呢度邪门。”大天二压低声音，手中的开山刀微微颤抖，“个墙…喺度郁紧。”

他说得没错。城寨那由铁皮、砖石和违章建筑构成的墙壁正在缓慢地起伏，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胸腔在呼吸。铁锈色的黏液从接缝处渗出，顺着墙体滑落，在地面汇成一道道粘稠的溪流。更令人不安的是那声音——不是生活中任何一种熟悉的声音，而是某种深沉的、金属摩擦的嗡鸣，仿佛生锈的齿轮在巨大肺叶中转动。

陈浩南深吸一口气，龙头棍在他手中异常温暖。“蒋生嘅女喺里面，就算系地狱都要闯。”他率先迈步踏入城寨。

内部比外面更加诡异。本应拥挤不堪的巷道空无一人，只有墙壁在呼吸。裸露在外的钢筋不时抽搐，如同跳动的血管。一些住户的房门洞开，可以看到里面的人们眼神空洞地坐着，双手却在不自觉地组装着某种由血肉与金属构成的怪异机器零件。

“唔好睇佢哋！”陈浩南厉声警告，但一个年轻刀手已经被吸引，凑近一个正在用自己肋骨打磨齿轮的老人。那老人突然抬头，眼球完全是黄铜色的齿轮构成，转动着聚焦在刀手脸上。

“佢话…要呼吸…”老人嘶哑地说，口中掉出螺丝钉，“你都呼吸下啦…”

刀手尖叫起来，因为他的肺部不受控制地跟着墙壁的节奏起伏，越来越快，直到胸骨断裂声清晰可闻。他倒地时，口鼻中溢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机油。

“走！快行！”陈浩南吼道，队伍快速穿过巷道，奔向乌鸦最后被目击的地点——城寨中心处的废弃玩具厂。

玩具厂铁门紧闭，上面涂满了混着齿轮图案的黄印。门内传来有节奏的金属撞击声和吟诵声，那吟诵使用的语言喉音过重，音节破碎，不似人声。

“劈开它！”陈浩南下令。

几个刀手上前砍劈，但刀锋只能在门上留下浅痕。大天二发现门侧有一台怪异控制台，上面不是按钮，而是嵌着几颗仍在转动的人类眼球。

“让我试试。”团队中的年轻黑客小茹上前，她曾帮洪兴破解过许多安保系统。但当她将数据线接入控制台旁的端口时，显示器突然亮起，展现的不是代码，而是深海漩涡中一座生锈的钢铁之城。

“不…不要看…”小茹呻吟着，但她的眼球开始不由自主地转动，逐渐变成与控制台上那些眼球相同的齿轮状。她的手指自行在键盘上敲击，输入的不是破解指令，而是一串串非欧几里得几何图形。

“小茹！”陈浩南想拉开她，但就在这时，铁门发出沉重的气压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的景象让即使最悍勇的洪兴刀手也不禁后退。

玩具厂内部已被改造成一座亵渎的教堂。中央是一座由废弃引擎、人体骨骼和仍在搏动的血肉组成的祭坛，祭坛上竖立着一尊三米高的雕像——那是一个由生锈链条构成触手、以活塞为躯干、头部位是一颗巨大齿轮的怪物，齿轮中央是一只不断开合的人类手掌。

东星乌鸦站在祭坛前，他**的上身布满锈蚀的金属植入物，脊椎处延伸出几条液压管连接着地面。他正带领几十个同样改造的信徒跳着机械的祭祀舞，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气动声和齿轮咬合声。

“停低！”陈浩南怒吼，洪兴众人冲入厂房，刀锋指向邪教团伙。

乌鸦缓缓转身，他的眼睛已变成两颗转动的轴承，但还能辨认出嘲弄的神情。“陈浩南，你终于嚟啦。”他的声音混合着人声和电子失真，“睇下我哋为‘锈蚀之主’准备的圣殿，靓唔靓啊？”

“蒋天生个女喺边？”陈浩南握紧龙头棍，那棍身越来越烫。

“蒋小姐？”乌鸦夸张地环顾四周，“佢已经成为圣坛的一部分啦！”他指向祭坛基座。众人这才看清，那些仍在搏动的血肉中，隐约可见一张扭曲但熟悉的脸——正是蒋天生的独女蒋颖欣。

“痴线！”大天二怒吼冲前，但乌鸦只是抬手一指，一条锈蚀的链条从天花板射下，直接刺穿大天二的肩膀，将他吊在半空。链条末端不是钩子，而是一颗仍在滴血的人类牙齿。

“唔好冲动。”乌鸦轻笑，声音中的电子杂音更重了，“你哋知道吗？城寨本身就系一个巨大的生命体，一个‘锈蚀之主’的子宫。而我哋…”他展开双臂，“就系佢嘅细胞同螺丝！”

随着他的话语，墙壁的搏动加剧，黏液如汗液般涌出。那些原本呆滞的信徒突然加速动作，他们的肢体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关节反转，皮肤下凸起转动的金属零件。

“同佢哋死过！”陈浩南知道再无谈判可能，龙头棍向前一指。洪兴刀手们吼叫着冲上，与乌鸦的信徒战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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