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富庶。”
带队南下的韦琥是韦松的父亲,也跟着去过洛阳两次,一次是全体出动送牲畜打疫苗,一次是他过去领取物资。
“城中秩序井然,所有人各司其职,只要出工,便能得到食物。”
看着祖逖哪怕努力平复情绪,仍还惊愕的双目,韦琥继续陈述。
“能不让人得上病的疫苗也都是真的,全城人已经接种了天花,过上半月就会接种其他疫苗,我亦是。”
韦琥撸起袖子,给祖逖,还有他的弟弟祖约看自己手上的针孔。
祖约奇道:“如何能知道自己真的就从此不会得上天花呢?”
韦琥笑了笑,“您这话错了,只有得了,才知道没用,没得,那就是有用。”
这倒也是。
祖约又追问道:“那位圣王,为人如何?”
韦琥吐气,“仁也,圣也。”
祖约立即把目光看向兄长祖逖。
仁、圣,已经说明了至少对方的个人品德是毫无疑问的,在差也不会比南边差了。
收到弟弟注视的祖逖并未在多问,而注意到兄弟二人间气氛的韦琥主动到:“先生——就是圣王,他让我们喊他先生——先生他每晚都会教导百姓知识,现在,洛阳城里怕是找不到几个不识字的人。”
“我们也不解,为何要教导百姓这些,先生赞同孔子的‘有教无类’,认为识字知礼,人方可为人,不愚昧,才会知道地要怎么种粮食更多,房要如何建才能更牢固。”
“昔汉高祖令‘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者置三老’,教化乡里。今乱世更需以文止戈,若放任百姓蒙昧,异端邪说必乘虚而入。”
至于异端学说,指的当然就是这些抛弃仁义孝悌,现在那些南逃的士族仍然在南边醉生梦死天天宣扬的东西了。
韦琥说的内容过于震撼,以至于祖逖、祖约二兄弟都听得沉默了。
让全城百姓吃上饭,给他们衣裳穿,教导他们基础卫生知识,给他们建立可以清洁的澡堂,给他们接种疫苗预防疾病……
这些,已经是仁者、圣者的行径了,是曾经的太平道和五斗米教都无法落实的顶级仁政。
但是给全城百姓普及教育,这种非同一般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评论。
韦琥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自己摇摇头,道:“我等同为汉人,未曾想到,不过是要南下行商,也会被官兵拦于城外,只好前来找将军说情,望守将开关放行。”
祖逖说他可以为韦琥写信让人放行,虽然他目前还处于被极度猜忌的状态,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只是南下之后,为了韦琥自己好,就不要多提他了。
不然韦家又是投靠了新洛阳,带着这么多新洛阳的货物南下,还和祖逖关系好,对他们哪边都不好。
这个道理韦琥自然懂,忙对祖逖表达感谢。
想想洛阳现在富庶但少人,自己被东晋拒入,还有祖逖这被卡住不得继续北上的现状,韦琥斟酌一番,双手一拜,劝道:“将军,还请听某一言。”
“将军北伐之功,天下感佩。然孤军悬于北地,朝中掣肘,粮饷不继,纵有千金之躯,亦难堪此负。您非败于胡虏,乃困于时局……”
“您今日所据之地,四面皆敌,朝不保夕。若强行死守,一旦有失,麾下将士与追随您的百姓,必将重陷胡虏屠刀之下。此乃弃地又弃人之下策。”
“若您率众南归江东,朝廷猜忌必深,您之心血付诸东流,北伐大业终成泡影。此乃存人而弃地,亦非良策……”
祖逖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你想劝我去洛阳?”
“某此行只为南下,也不是洛阳什么人,无意劝说什么。”韦琥立马否认。
“自京兆往东以来,除了洛阳,也就将军这里,劝课农桑,让琥看见百姓能安心耕作。比起胡兵,您北伐的兵卒,不知好上多少。”
“只是……”
韦琥犹豫一瞬,接着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说道:“观您白发丛生,城中士兵也有不少伤者,琥实在痛心。”
“洛阳,所有百姓若有做活时死了的,先生会给亡者家人予以赔偿,不让家属日子难过,若有人不慎伤了,小事花上几个工分就能去卫生所得到救助,大病先生也会亲自为其看诊。”
“我看见有一老兵手臂上伤口都化了脓,伤口旁边也有灼烧痕迹,用药草包扎起来,只是那老兵仍痛苦不堪。”
他抬眼,小心翼翼看向祖逖。
“在洛阳,有人伤了,伤口根本不会拖到如此地步。我韦氏有一奴仆,就是背上伤口都溃烂了,去洛阳接种疫苗时,也干了几天活,那里的护士就给他把伤口处理了。”
“现在那老仆行动无碍,面色如常,背上已经开始长新肉了。”
这年头医疗条件实在是差,受了个伤,处理不及时,随时都有溃烂长脓的风险,一旦到这程度了都没有治好,那后面就只有等死了。
无论是战场还是徭役,这都是最常见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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