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鎏金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袅袅升起。沈清沅垂着眼帘,指尖微微蜷缩,听着阶下女官唱喏:新晋才人沈氏,接驾——
明黄色的仪仗自雕花廊庑转过,她随着众人屈膝行礼,耳畔却飘来细碎议论。听说沈才人是太傅的远亲,瞧那身水绿色宫装,料子倒是寻常... 正思忖间,头顶忽落下一片阴影,绣着十二章纹的朝服下摆擦过她鬓角。
抬起头来。 年轻帝王的声音带着笑意。沈清沅缓缓抬眸,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御座上的男子把玩着白玉扳指,目光扫过她鬓边那支素银簪,忽然道:这珠花倒别致。
她心头一紧,那是临行前母亲塞给她的旧物。正欲回话,却见旁边的赵婕妤娇笑着起身:陛下有所不知,沈妹妹出身清贫,怕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呢。 说罢故意将满头金翠摇得叮当作响。
香炉里的香灰突然簌簌落下,在青砖上积成细小的山。沈清沅望着那抹残灰,忽然想起入宫前父亲的话:深宫似海,步步惊心。 此刻她方知,这盛世芳华的锦缎之下,原是无数暗流汹涌。而她这株新栽的幽兰,须得在刀尖上开出花来。晨光漫过琉璃瓦,将朱红宫墙染成蜜糖色。庭院里的白玉兰开得正好,花瓣上凝着露珠,映得来往宫人的绫罗裙裾愈发鲜亮。你立于雕花窗前,指尖轻点,鬓边斜插的珍珠步摇便随着动作轻晃,坠子上的细碎银铃发出清越声响。廊下传来环佩叮当,三五宫装少女倚着朱红廊柱说笑,鬓间簪着新折的蔷薇,裙角绣着缠枝莲纹,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忽闻远处丝竹声起,原是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设宴,你理了理新制的芙蓉色宫装,将那方绣着金线海棠的锦帕收入袖中——今日宴席上,说不准就能遇见那位总爱穿月白锦袍的七皇子呢。指尖划过妆奁里的螺子黛,镜中少女眼波流转,唇角扬起一抹浅笑,窗外的玉兰花瓣恰好落在描金妆盒上,惊起一两只粉蝶蹁跹。这深宫岁月,原也如这满园春色般,藏着数不尽的锦绣与玄机。晨光初透琉璃瓦,将朱红宫墙染得暖意融融。你拢了拢肩头的烟霞锦披风,指尖划过绣着缠枝莲纹的袖口——这是昨夜耗费三卷云锦、十二色丝线才染就的新裳,此刻正随着步履轻晃,裙摆上缀着的米粒珍珠簌簌作响。
庭中白玉兰开得正好,花瓣上凝着晨露,映得青砖地也亮晶晶的。穿绿萼比甲的小宫女提着食盒匆匆走来,鬓边别着朵新鲜的茉莉:“主子,御膳房新蒸了玫瑰定胜糕,还温着呢。”你接过描金漆盒,指尖触到温热的糕饼,甜香混着廊下熏笼里的龙涎香漫上来,倒比殿角那盆西域进贡的夜合更香几分。
转过抄手游廊,忽见碧波池畔聚着几位锦衣少女。穿杏黄襦裙的正举着描金扇指点池中锦鲤:“听说今日御花园有斗草会,赢了能得内务府新制的螺钿梳匣呢。”靛蓝裙裾的却摇头:“我瞧着还是去太液池边听戏好,昨儿新来的那位唱《长生殿》的小旦,嗓子亮得能穿云。”你笑着驻足,袖中帕子上绣了半朵未完工的秋海棠——原是昨夜在“巧手坊”赶工到子时,此刻针脚还带着未褪的暖意。
忽闻远处传来钟鼓声,宫人执长鞭清道,该是皇后娘娘的凤驾要去慈安宫请安了。你忙侧身立在廊柱旁,看着那顶明黄色的凤辇缓缓驶过,八抬轿夫步伐整齐,轿帘微晃间,隐约可见轿中斜倚着一张螺钿小几,几上摆着本摊开的《女诫》,书页间夹着片风干的海棠花瓣,粉得像少女未褪的腮红。
风拂过树梢,吹落几片玉兰花瓣,恰好落在你发间的珠钗上。你抬手拂去,却见水中倒影里,自己鬓边簪着的并蒂莲金步摇正随着动作轻颤,流苏上的红宝石在晨光里流转,像极了这盛世里藏不住的芳华。朱红宫墙蜿蜒至天际,琉璃瓦在日头下流转着碎金般的光泽。御花园里,重瓣牡丹开得正盛,姚黄魏紫簇拥着玉石栏杆,时有彩蝶蹁跹掠过。穿粉绫袄子的小宫女提着食盒匆匆走过,发间银铃随着碎步轻响,惊起满架蔷薇簌簌落了几片花瓣在青砖路上。
廊下坐着几位世家贵女,云鬓上斜插的点翠步摇随着笑语轻晃,月白绫裙绣着缠枝莲纹样,裙摆扫过汉白玉栏杆时,惊起一池锦鲤泼刺刺跃出水面。远处传来编钟轻鸣,原是钦天监的漏刻到了午时,各宫宫人捧着食盒往偏殿去,裙裾翻飞如春日蝶群。
忽有一阵风过,卷起几片落英掠过朱漆宫门。门外,新入宫的秀女正垂首立着,湖蓝色宫装裙摆绣着细密的银线兰草,随着她微颤的指尖轻轻晃动,倒比廊下那盆金边吊兰更添几分怯生生的娇妍。暮春时节的御花园,海棠开得如云似霞,风过处落英缤纷。穿烟霞色罗裙的少女提着裙摆走过白玉拱桥,裙摆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惊飞了廊下休憩的彩蝶。她发间金步摇随着步履轻颤,赤金镶红宝石抹额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正是刚从琼林宴回来的新晋才人沈清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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