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古木间流转,鹿角图腾柱上的符文泛着暖金微光。永恒部落的族人踏着露水草叶走出石屋,黑曜石匕首别在兽皮腰带上,骨哨声穿破薄雾——那是狩猎队出发的信号。
酋长蹲在祭坛前,用松烟在龟甲上画下星轨。昨夜的梦境里,先祖之灵托来了警示:西边迷雾谷的暗影藤蔓又在蔓延,缠绕着百年前被封印的石棺。“阿木,带三个人去采荧光苔藓。”他把龟甲递给年轻的勇士,“记得用松脂裹住陶罐,别让光漏出来——暗影怕这个。”
阿木应声背起藤筐,身后跟着举着石斧的阿岩和挎着药囊的阿月。林间的蓝羽鸟扑棱棱惊起,啄食着他们脚边的发光浆果。苔藓长在瀑布后的岩壁上,像撒了一把碎星,阿月用骨针小心翼翼挑下几片,指尖沾着冰凉的磷光:“够做五瓶驱暗药剂了,上次阿山被藤蔓划伤的手臂,涂了这个三天就消肿了。”
日头爬到树梢时,狩猎队回来了。领头的阿狼扛着一头长着六足的岩羚,兽皮上沾着暗红血渍:“在迷雾谷边缘撞见的,它腿上缠着暗影藤,眼睛都黑了。”酋长摸着岩羚冰冷的獠牙,忽然抬头望向天空——正午的太阳竟泛起一丝诡异的紫晕。
“今晚守夜的人加倍。”他沉声道,将荧光苔藓塞进篝火堆。噼啪声里,绿火蹿起三尺高,照亮了部落中央那根刻满先祖名字的图腾柱。柱顶的狼头石像,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珠映着跳动的火焰,也映着每个族人眼中不灭的光。
这就是永恒部落的日子:与森林共生,与暗影对抗,用石斧劈开荆棘,用苔藓点亮长夜。只要图腾柱还立着,篝火还燃着,他们的故事,就会像藤蔓一样,在时间里永远生长。暮色漫过黑森林时,永恒部落的篝火先亮了。三十余顶兽皮帐篷沿溪流铺开,赭红色的帆布上缀着靛蓝图腾——那是昂首的驯鹿与盘旋的鹰,针脚里还嵌着去年雪季的冰晶。最中央的图腾柱高过云杉,柱身刻满螺旋纹,老人们说那是祖先踩着星辰走来的路,此刻被火光舔舐着,纹路里渗出松脂的暖香。
年轻的猎手们围坐在火塘西侧,石矛在糙木柄上磨得锃亮,刃口映出跳动的火苗。阿古拉正用驯鹿筋捆扎箭头,鹿骨尖淬了毒藤汁,他指尖缠着的护符叮当作响——那是母亲用熊牙给他串的,说能让风都给他引路。不远处,女人们蹲在溪边鞣制兽皮,木槌捶打声混着银铃般的笑,水珠溅在她们脚踝的铜环上,落进水里便碎成一片金。
突然,骨哨声自族长帐篷响起。老祭司披着缀满鸦羽的斗篷走出来,手里举着龟甲,甲缝里插着三炷艾草。篝火瞬间静了,连风都停在树梢。“月神要醒了。”他苍老的声音裹着烟,“今夜该去西山取冰泉。”龟甲在火上烤出裂纹,祭司眯眼辨认着,“阿古拉带三个人去,记得给冰泉边的石灵献块鹿肉。”
阿古拉起身时,妹妹阿雅从帐篷里钻出来,往他怀里塞了块热麦饼。“哥,带上这个。”小姑娘辫子上的红绳扫过他手背,“我昨晚梦见冰泉里有发光的鱼,你帮我抓一条好不好?”阿古拉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将麦饼揣进怀里,麦香混着熊牙护符的腥甜,在胸口暖成一团。
月亮爬上黑森林时,狩猎队的火把已在山道上蜿蜒。火光里,阿古拉回头望了一眼部落——篝火像颗永不熄灭的心脏,在墨色的大地上搏动着。他想起祭司说的,永恒不是不变,是篝火灭了又燃,族人走了又来,就像图腾柱上的螺旋,一圈又一圈,总能回到最初的光里。晨雾像撕碎的兽皮,挂在黑松的枝桠上。山坳里的永恒部落还浸在朦胧里,石砌的寨墙爬满绿苔,墙根处,昨夜篝火的余烬里,几粒火星正蜷着身子呼吸。
祭司阿婆蹲在图腾柱前,用鹿皮擦拭柱上的刻痕。那是只展翅的玄鸟,喙尖叼着枚螺旋状的符号——老人们说,那是“时间的脐带”,部落的根就扎在里面。她指尖抚过玄鸟的羽翼,刻痕里渗出些微湿润的光,像晨露,又像某种心跳。
寨门“吱呀”开了,猎手阿山扛着猎物回来。灰熊的皮毛还带着山林的潮气,他把熊头搁在祭台上,血珠顺着石缝渗进土里,惊起几只偷食的地鼠。“今日的猎物够全族吃三日。”他朝阿婆咧嘴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去年和山豹搏斗时崩的。
孩童们在晒谷场追逐,用草绳拴着木蜻蜓跑。阿母们坐在木墩上捻麻线,线轴转得飞快,麻线在指间织成网,网眼里漏下细碎的阳光,落在晾晒的草药上。黄芩、当归、接骨木,叶片舒展着,把药香揉进风里。
日头爬到头顶时,长老敲响了铜铃。全族人聚到广场,阿婆举起骨笛,笛声像条银蛇,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月圆之夜,该给‘永恒之心’添薪了。”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没人见过“永恒之心”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它在部落最深处的洞穴里,洞穴被藤蔓封着,藤蔓上开着永不凋谢的蓝花。每月月圆,长老会带着三个最强壮的猎手进去,出来时,猎手们的眼睛会亮上三天,像是把星辰装进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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