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猫眼星云正缓缓旋开,淡粉色的星尘被星舰的引力场扯成薄纱,贴在强化玻璃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银河的胭脂盒。我蜷在驾驶舱的副座里,指尖无意识划过控制台冰凉的金属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凌晨调试引擎时,沈星回掌心的温度。
“还在看星图?”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休眠舱醒来的微哑,“跃迁坐标已经校准了,这次去M-78星带,预计会路过‘泪滴海’。”
我转过身,正撞进他抬眸的瞬间。全息投影的星轨在他虹膜上投下细碎的光,像把整个宇宙的星子都揉进了那片深黑。他随手将搭在椅背上的银灰色外套扔给我:“舰桥空调温度调太低了,披着。”
外套上有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星际航行时特有的、金属与臭氧的清冽气息。我拢了拢衣襟,视线落在他手腕上那块旧表——表盘是磨损的钛合金,指针却走得异常精准。那是他第一次带我出任务时,从废弃空间站的遗物堆里捡回来的,后来他说,“以后每次跃迁,都让它替我们数着,离‘家’又近了多少光年。”
“在想什么?”他忽然俯身,指腹轻轻擦过我鬓角的一缕碎发,“是不是又在担心星兽潮?”
我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那块旧表贴在耳边。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清晰可闻,像某种隐秘的心跳。“沈星回,”我抬头看他,星舰恰好穿过一片陨石带,细碎的光斑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动,“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去‘静止星’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时间流速很慢,慢到可以数着星子从生到灭。”
他笑了,指尖在我眉心轻轻一点。“好啊,”声音轻得像星尘落在掌心,“不过得先把你上次弄坏的引擎零件修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拿维修机器人去追流星,结果把导航模块烧了。”
我吐了吐舌,刚要反驳,舷窗外突然炸开一片璀璨的蓝白色光瀑——是超新星爆发的余烬。沈星回伸手揽住我的肩,将我转过去面对舷窗:“快看,‘宇宙的烟花’,难得一见的。”
光瀑漫过我们交叠的影子,在控制台的屏幕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呼吸温热:“其实不用去静止星,”他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宇宙里最慢的时光。”
星舰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缓缓驶离猫眼星云。我靠在他怀里,听着那块旧表的咔嗒声,和星舰的心跳渐渐重合。原来所谓的深空探险,从来不是去寻找遥远的星辰——而是在亿万光年的漂泊里,终于找到一个人,让你愿意把所有的漂泊,都叫做“归途”。跃迁引擎预热时的低频嗡鸣震颤着星舰的金属骨架,你把最后一块能量晶体嵌入控制台,指腹擦过面板上凝结的薄霜——刚结束小行星带的勘探,驾驶舱的温度还没完全回升。
“又在偷偷算返航时间?”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转身时,沈星回正倚着门框,白大褂下摆沾了星尘,手里却捧着个热气腾腾的保温杯。“生物样本分析报告我看过了,这次的硅基苔藓活性稳定,够你写三篇论文。”
你接过杯子,掌心被暖意烫得发颤。舷窗外的星云像揉碎的玫瑰金绸缎,正缓慢地在视野里流淌,而他的目光比星云更亮,落在你冻得发红的耳尖上。“别总盯着数据屏,”他忽然伸手,指尖悬在你发顶半寸,最终只替你理了理微乱的衣领,“跃迁倒计时还有十分钟,陪我去观测舱看看?”
观测舱的穹顶是全透明的,无数星辰像被打翻的碎钻,密密麻麻铺满黑色绒布。他站在你身侧,指节轻叩舷窗:“那颗蓝白色的是‘潮汐星’,自转周期和地球的二十八天很像。”你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果然有颗星球正泛起柔和的光晕,像有人在宇宙深处点了盏灯。
“下次任务……”你刚开口,跃迁引擎的嗡鸣陡然拔高,整艘星舰猛地向前一冲。他下意识将你揽到怀里,保温杯在失重中划出银色弧线,却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接住。温热的液体晃了晃,漫出的水汽在低温中凝成细小的冰晶,落在他喉结上。
“别怕。”他的声音贴着你的发顶,带着星舰引擎的震动,“跃迁完成就到深空中转站了。”你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翻涌的光,比刚才所有星辰加起来还要烫人。
“嗯,”你把脸埋进他的白大褂,闻到消毒水和星尘混合的味道,“到站后,我请你吃合成牛排。”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料传来:“好,再加点你上次说的‘地球风味辣椒酱’。”
跃迁的白光吞没视野前,你听见他在你耳边轻声说:“其实,我更想去看地球的海。”舷窗外是靛蓝色的星云,像被揉碎的绸缎,星舰“远航者号”正悬浮在柯伊伯带边缘。控制台的幽蓝光芒映在沈星回的侧脸,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敲,调出星图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这里的引力场很不稳定,”他忽然开口,声音比舱内循环的白噪音更清晰,“但观测数据显示,那颗白矮星的伴星,可能藏着我们要找的时空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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