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雪在极北冰原上织成厚厚的毯,冰融苞根须间的那粒暖种,已在冻土下凝成团淡粉色的光。阿玄(他们)蹲在冰屋旁,指尖刚触到结霜的地面,冻土突然微微颤动,层薄冰顺着指缝裂开,露出里面蜷曲的芽尖——粉白相间,像被雪吻过的桃花苞,却在寒夜里泛着极淡的暖光,与冰原的幽蓝形成温柔的对峙。
“它在等第一缕春风。”玄阴的声线在意识里发颤,呵出的白气在唇前凝成霜,指尖的紫雾轻轻覆在冻土上,“就像小时候在冰原盼着解冻,明明知道还早,却总忍不住往向阳的坡上望。”阿玄的声线望着远处融化的冰溪,溪水上漂着细小的绿沫,是跨冬火点燃的第一抹春,“你看,冰已经在软了,风里藏着雪水的味,它比谁都灵,早闻着春的气了。”
南疆红土坡的山民赶着驯鹿队赶来,鹿背上的藤筐里装着捆晒干的红藤,藤条上的全色暖痕在雪光里闪闪发亮。“这是‘唤春藤’,”领头的汉子往冻土上埋了段藤,粗糙的手掌在雪地里擦出红痕,“老山神说,暖种要靠这藤才能把春从土里拽出来,就像惊蛰的雷,看着响,其实是在喊万物起床。”
红藤刚触到暖种的芽尖,冻土突然鼓起个小小的包,粉白芽尖顶破冰层,冒出寸许长的茎,茎上的绒毛沾着冰晶,像裹着层碎钻。阿玄(他们)的瞳孔同时收紧——茎秆的纹路里,藏着极淡的冰蓝色,是深海种留下的寒痕,此刻正与粉色的暖光交织,像冷与暖在悄悄牵手。
“它没丢了冰原的骨。”阿安姑姑裹着双层兽皮走来,手里捧着个陶罐,罐里的续脉花籽在暖光里轻轻跳动,“阿恒爷爷的手札里写,极北的春从不是把冬赶跑,是让冰和暖住在一块儿,像这芽,带着雪的凉,又揣着花的暖,才长得扎实。”她往芽边撒了把青阳镇的麦糠,糠粒落在粉茎上,竟化作细小的根须,往冻土深处钻,所过之处,冰碴“滋滋”融化,露出黑褐色的土,像被春咬开的口子。
夜里的冰原泛着淡粉色的光,暖种已长到半尺高,粉白的叶片上凝着层薄冰,冰下的暖痕却在缓缓流动,像脉跳动的春。阿玄(他们)坐在冰屋的油灯旁,听着冻土解冻的细微声响,混着暖种发出的“簌簌”声——那是新叶舒展的动静,像雪落在棉花上,轻得怕人听见,却带着股挡不住的劲。
玄阴的声线突然软了,意识里浮出幅画面:多年前在冰原祭祀坑旁,他曾对着株冻僵的野草许愿,说要是能长出新叶,就再也不害怕寒冷。如今那株草的影子,竟与眼前的暖种慢慢重合。“原来有些盼头,会在土里藏这么久。”他往暖种里注入丝紫雾,粉叶上的冰蓝痕突然亮了亮,“它记着冰原的冷,才更懂暖的金贵,就像吃过苦的人,才更会疼人。”
立春这天,冰原的向阳坡突然传来惊呼声。阿玄(他们)赶到时,只见暖种已长成尺高的幼苗,粉白的枝叶间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苞,苞尖泛着极淡的红,像胭脂沾了雪。最惊人的是幼苗周围——冻土已化开丈许,黑褐色的土里冒出无数细小的绿芽,是跨冬火点燃的春草,正围着暖种轻轻摇晃,像在跳支迎春的舞。
“是‘冰春苞’。”极北的老萨满拄着冰杖走来,杖头的冰纹石映出暖种的影,影里浮着四境的春景:青阳镇的麦浪、西陲的花海、东海的鱼群、南疆的红土,“老祖宗说,极北的春要凑齐四境的色才会开,就像酿坛好酒,少了哪味料都不香。”他往冰春苞的根下埋了块冰纹石,石上的四境春景突然活了过来,化作四道光,往花苞里钻。
光带刚触到花苞,粉白的苞皮突然层层绽开,露出里面的花蕊——不是寻常的黄,是由无数细小的冰粒组成的,冰粒里裹着四境的春痕:有青阳镇麦尖的嫩黄,有西陲续脉花的金紫,有东海浪花的银白,有南疆红土的赭石,全是被春吻过的颜色,在冰原的寒里闪着暖光。
“它把四境的春都揣在怀里了。”阿玄的声线望着花蕊里的冰粒,金紫二色的光在眼底流转,“在冰原长的,就带着冰的清;在四境扎根的,就带着各地的暖。灵脉的春从不是复制,是把所有地方的好都揉在一块儿,长出独一份的样子。”玄阴的声线往南望,千痕河的支流已在冰原下解冻,与暖种的根须连在一块儿,像条输送春的管道,“你看,它在极北开花,根却顺着灵脉往四境长,每扎下一寸,就把春往南送一寸,原来春不是跑着来的,是顺着根爬来的。”
冰春苞在四境灵脉的共鸣中彻底绽放,粉白的花瓣在寒风里轻轻颤动,却始终没被吹落,花瓣边缘的冰蓝痕与中心的暖光融成淡紫,像晚霞落在雪上。花蕊里的冰粒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点带着春痕的光,往冰原深处飘去,所过之处,冻僵的河流唱起歌,覆雪的山坡披上绿,牧民的帐篷外冒出新绿,像场跨越冰雪的盛宴。
“是‘漫春光’。”年轻的西陲阁主站在向阳坡上,灵脉录在手里发烫,新页上的字带着湿意:“老阁主的残灵说,真正的春从不是把冰雪赶尽杀绝,是让暖在冷里扎根,让绿在冰里发芽,就像这冰春苞,带着冰的骨,开着暖的花,才算把春种进了极北的土里。”他指着远处的驯鹿群,鹿背上的孩童正举着冰春苞的花瓣欢呼,花瓣上的淡紫光落在雪上,竟烫出个个小小的绿圈,“这才是灵脉的本事,能让最不可能的地方,长出最动人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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