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夜,静得只剩烛火跳动的声响。长公主褪去湖蓝宫装,换上一身素白寝衣,躺在铺着锦缎的榻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叶青白天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26 了”“28 了”“再拖下去就不好找了”,每一句都戳中她不愿面对的心事。
她侧过身,望着窗外的月亮,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枕巾。身为大盛朝的长公主,她掌着半个朝堂的权,扛着赈灾、平叛的重担,可卸下这层身份,她也只是个渴望安稳的女子。26 岁,在民间早已是儿女绕膝的年纪,她却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说不寂寞是假的。
“罢了,去太极宫看看吧。” 长公主轻叹一声,起身唤来宫女,简单梳洗后,披着件墨色披风,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太极宫的炼丹房常年飘着硫磺味,皇帝自十年前废太子案后,就很少过问朝政,整日躲在房里炼丹修仙,只求长生。长公主走到门口时,守在外面的太监连忙行礼:“公主殿下,陛下还在炼丹呢,要奴才通报吗?”
“不用,我自己进去。” 长公主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只见皇帝穿着件宽松的道袍,正对着丹炉扇火,头发花白了大半,比去年又苍老了许多。
“父皇。” 长公主轻声唤道。
皇帝回过头,见是她,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放下手里的扇子:“女儿来了?快过来,刚炼的凝神丹,你尝尝。” 他说着,从锦盒里取出一颗暗红色的丹药,递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接过丹药,却没立刻吃,只是攥在手里,眼眶微微发红:“父皇,您又熬夜炼丹了?要注意身子。”
“傻孩子,父皇炼丹是为了长生,以后还能多护着你几年。”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见她神色不对,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眼睛红红的,受委屈了?”
听到 “受委屈” 三个字,长公主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父皇,没谁欺负我,就是…… 就是觉得累。江南赈灾、并州平叛、西域边境,哪一样都要钱要兵,可国库空了,军队也没用,我…… 我快撑不住了。”
皇帝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苦了你了,这些年若不是你,这大盛朝早就乱了。你弟弟性子软,扶不起来,废太子又……”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长公主擦了擦眼泪,犹豫了许久,才轻声说:“父皇,今日有人跟我说,我年纪大了,该找个驸马了…… 您说,我是不是真的成老姑娘了?”
皇帝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疼惜:“女儿,你别听外人胡说。你是父皇的骄傲,要找就找个真心待你的人,不用急。若是有合适的,你就跟父皇说,父皇帮你做主。你这些年不容易,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吧?”
长公主低下头,手里的丹药被攥得发热。她想起了那个早已死去的驸马 —— 张承,当年她与他青梅竹马,订下婚约,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谁也不知道,废太子造反时,张承竟暗中与废太子勾结,想趁着混乱杀了皇帝,夺取皇位,甚至连她这个未婚妻都想一并除掉。
“父皇,您还记得张承吗?”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皇帝的眼神暗了暗,点了点头:“怎么不记得?当年废太子造反,连累他被杀,可惜了。”
“不是的,父皇,他不是被连累的。”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当年废太子造反,张承是同谋!他想帮废太子杀了您,夺皇位,还说…… 还说要杀了我,免得我碍事。我亲眼看到他拿着刀冲向您,没办法,只能…… 只能亲手杀了他。”
皇帝愣住了,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女儿,这么多年,你一直瞒着父皇?”
“我不敢说,” 长公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忠臣,若我说他是反贼,会有人信吗?再说,我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别人会怎么看我?这些年,我只能把这事埋在心里,连个说的人都没有。”
皇帝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傻孩子,苦了你了。这事不怪你,是张承狼子野心,你做得对。以后别再想这事了,父皇会帮你找个好驸马,让你以后能有人依靠。”
长公主靠在皇帝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许久,心里的委屈终于消散了些。她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她,父皇永远会站在她这边。
“父皇,我想整顿军队,” 长公主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京营禁军吃空饷的太多,没用的人占着名额,浪费军饷。我想把老弱病残裁掉,再让合格的士兵去西郊特训营训练,这样既能省钱,又能练出强兵。”
皇帝点了点头:“好,你想做就去做,父皇支持你。需要银子或者人手,就跟父皇说,别自己扛着。”
长公主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谢谢父皇。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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