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成首富从继承一家电视台开始 第16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那个他要求摄影师务必拍出“帕金森患者康复训练”神韵的，“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的打斗戏，被各路大神剪辑成了无数个版本的鬼畜视频，在各大视频网站上血洗了排行榜。配乐从《最炫民族风》到巴赫的G弦之歌，各式各样。

其中一个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安慕希在前面“翩翩起舞”，后面跟着一群广场舞大妈在跳《套马杆》，视频标题是：《论领操员的自我修养与艺术表现力之＜贱来！＞篇》。

那个他下了死命令，要求剪辑师务必完整保留三十秒的——安慕希的“一镜到底面瘫脸”特写，更是被制作成了铺天盖地的表情包，一夜之间统治了所有聊天软件。

配上文字“老板在画饼，而我在思考宇宙的尽头”，是社畜阶层最深沉的无奈。

配上文字“你说的都对，但下一个该我说了”，是互联网杠精无往不胜的宣言。

配上一个孤独的字——“哦”，就是一个表情包，表达了对整个嘈杂世界最深沉、最彻底的蔑视。

而那句他自认为蕴含了“败家哲学”终极奥义的点睛之笔——“我的剑，和我的命一样，贱”，更是彻底突破了圈层，成为了新一代网络社交中最高效、最精准的接头暗号。

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网友，想快速拉近关系，打破社交壁垒，只需要在聊天框里试探性地敲出一句——

“兄台，你的剑……”

对方只要能立刻回复一个字：“贱！”

一瞬间，仿佛灵魂的共振穿透了冰冷的屏幕，一种名为“自己人”的默契油然而生，友谊的桥梁瞬间建立。

“围脖”的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从最初的几十条吐槽，演变成了一场规模浩大，以“哈哈哈哈”为主旋律的语言狂欢。

【一开始我是抱着审判异端的心情点进去的，准备口吐芬芳。现在我宣布，鲜时光电视台是我唯一的精神故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这部剧有剧毒！是混合了鹤顶红、百草枯和砒霜的剧毒！我昨晚在宿舍看，因为笑声太大，把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从床上直接震了下来，现在他正要去医院拍片子，请问导演能给报销医药费吗？在线等，挺急的！】

【安慕希！安殿下！对不起！我以前大声了点！我收回我骂你面瘫的所有话！你不是没有演技，你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审美！你是移动的行为艺术！你是活着的‘悲伤蛙’！你的每一个表情都蕴含着对这个操蛋世界的无声反抗！】

【求求了！电视台官网那个回放功能是拿土豆做的服务器吗？卡得像我奶奶家的拖拉机！搞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三刷了！这种顶级的解压神剧，就应该立法规定每天饭前看一遍，什么烦恼都没了！功德无量啊！】

鲜时光呆呆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宕机，CPU被烧成了焦炭，无法处理眼前这些庞大而又荒谬的信息。

这……这不对啊！

这剧本不对！

我是导演，我是总制片人，但你们这群演员（观众），怎么完全不按我的剧本演？！

我给你们端上来一盘精心烹制、食材顶级的屎，你们不仅吃了，还吃得津津有味，还他妈的围着餐桌跳起了舞，吃出了米其林三星的风味，甚至挥舞着钞票要求我再上一份，还要加量？！

这风向不对！

难道……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就在他精神恍惚、灵魂出窍之际，办公桌上那台红色座机电话，突然发出了催命般撕心裂肺的尖锐响声。

来电显示是——技术部。

“台……台长！”电话那头，传来技术主管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刚跑完马拉松的声音，“不好了！官网……我们的官网，它……它光荣牺牲了！服务器……崩了！瞬时访问量……访问量冲到了平时的五百倍！后台全是请求回放的！我们……我们那台老古董服务器它顶不住，直接烧了啊！”

“什么？”鲜时光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尖锐而陌生。

那是什么样的网站？那是一个界面停留在石器时代，UI设计还不如老年人表情包，上次更新还是因为挂错了领导照片的僵尸网站！

它竟然……被热情的人民群众，挤爆了？

挂掉电话，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昨天那家第一个发文嘲笑他“人傻钱多”的八卦媒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又推出了一篇崭新热乎辞藻华丽的文章。

标题是——《解构与重塑：现象级神作＜贱来！＞开启后现代“梗剧”元年，鲜时光或成最懂Z世代的鬼才制作人！》

鲜时光手贱点了进去。文章里，昨天那些被他们定义为“粗制滥造”、“逻辑硬伤”、“令人发指”的缺点，到了今天，在同一个作者笔下，全被冠以了“先锋”、“实验”、“打破常规叙事枷锁”、“对传统武侠的颠覆性重构”的桂冠。

鲜时光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昏厥。

他甚至看到几个眼熟的，平时以毒舌、刻薄着称的知名影评人也纷纷下场，几乎是逐字逐句地把他那位首席脑补官——魏莱导演的艺术理论，原封不动甚至添油加醋地又复述了一遍。

【……鲜时光导演显然深谙‘布莱希特间离效应’，他大胆地运用演员的‘无表演’状态，刻意制造陌生化，从而促使观众跳出剧情本身，去思考表演与真实的边界……】

【……尤为值得称道的是《贱来！》的配乐，这是音画对位的一次里程碑式的伟大尝试，唢呐的喜庆与画面的悲凉，构成了对这个喧嚣、浮躁、娱乐至死的消费主义社会最深刻、最尖锐的讽刺……】

鲜时光看着这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感觉自己的三观被一万只从奔腾的羊驼反复碾过，踏成了平地，甚至还被它们优雅地在上面拉了一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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