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倾尽全力,用尽了珍稀药材,才勉强将傅沉舟的病情稳定下来。当他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苏醒时,只觉得浑身如同被碾碎般疼痛,喉咙干涩得冒火。
“水……”他沙哑地开口。
一直守在床边的内侍连忙小心地喂他喝了点温水。
“殿下,您总算醒了!”内侍的声音带着哽咽,“您可吓死奴才了……”
傅沉舟揉了揉刺痛的额角,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破庙,誓言,缠绵……以及,那猝不及防涌上喉头的腥甜,和倒地前看到的,江弄影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她……”他下意识地开口,想问江弄影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吓到。
然而,内侍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脸上浮现出愤愤不平又难以启齿的神色:“殿下……您昏迷的这段时间,宫里……宫里出了些流言……”
傅沉舟心头莫名一沉:“什么流言?”
内侍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地道:“是……是关于侧妃娘娘的……有人说,看见侧妃娘娘在您昏迷后,去求见了陛下,请求……请求解除婚约……还说……还说她与容璟世子……过往甚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傅沉舟猛地坐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气血翻涌,险些再次晕厥过去。他死死抓住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你……说什么?!”
解除婚约?容璟?
那个在他呕血昏迷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女人,竟然在他生死未卜之时,跑去请求解除婚约,并且……和另一个男人牵扯不清?
不可能!
绝不可能!
破庙里她的眼泪,她的回应,她那双盛满了爱意与绝望的眼睛……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在哪里?”傅沉舟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暴戾。
“侧妃娘娘……被陛下软禁在椒房殿……”
傅沉舟一把掀开锦被,不顾身体的虚弱和剧痛,就要下床。
“殿下!您还不能起身啊!”内侍慌忙劝阻。
“滚开!”傅沉舟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就要往外冲。他必须亲自去问她!他要亲口听她说,这一切都是谣言!
然而,就在他挣扎着走到殿门口时,一名心腹侍卫却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地递上了一枚小巧的、看似不起眼的玉佩。
“殿下,这是在……在容世子惯常歇息的宫苑外捡到的。有人看见……看见侧妃娘娘昨日曾在那里停留过片刻……”
傅沉舟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那是他曾经赏赐给江弄影的众多首饰之一,她曾佩戴过!
心脏像是被瞬间撕裂,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信任,在这一刻,被这“铁证”击得粉碎。
呕血昏迷,解除婚约,容璟,私相授受的玉佩……一切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他无法接受,却又似乎无可辩驳的真相。
他被骗了。
从头到尾,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破庙里的誓言和缠绵,或许只是她最后的告别,或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为了掩盖她与别人私情的戏码!
熊熊的怒火夹杂着被背叛的剧痛,瞬间吞噬了他。他一把夺过那枚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玉石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去椒房殿!”
他声音嘶哑,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怒火、失望、还有那蚀骨的心痛,瞬间淹没了他。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
江弄影从乾元殿回来,便知傅沉舟定然已经知晓。她需要再加一把火,一把能将他彻底推开的、熊熊燃烧的烈火。
江弄影刻意打扮了一番,选了一件颜色娇艳的衣裙,对着铜镜,努力挤出一个看似明媚的笑容,尽管那笑容背后,是万丈深渊。
她故意支开了椒房殿大部分宫人,只留下一个心腹(实则是她故意留下的眼线),然后,派人去请容璟世子,借口是感谢他前日的“开解”,并有事相商。
容璟虽觉蹊跷,但好奇心与某种隐秘的期待驱使下,他还是来了。
江弄影将他引入内殿,门窗却并未紧闭,留下了引人遐想的缝隙。她与他隔着一张小几坐下,脸上带着刻意营造的柔弱与忧愁。
“世子前日所言,弄影思之,甚觉有理。殿下如今……前景难料,弄影一介弱质女流,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垂着眼,声音哽咽,将一个寻求依靠、对未来充满恐慌的失势侧妃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容璟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一动,言语间便更加大胆起来,甚至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她放在几上、微微颤抖的手。
就在这时——
“砰!”
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傅沉舟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紧抿,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万年寒冰,又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地钉在屋内两人身上,尤其是……容璟那即将触碰到江弄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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