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窑沟山洞里的温暖是短暂而珍贵的。李大姐,这位坚毅的抗联基层指挥员,在仔细研判了我带来的情报和当前敌情后,脸色一天比一天凝重。日军显然加大了清剿力度,巡逻队和侦察机的活动越发频繁,我们藏身的这个临时伤兵站,暴露的风险与日俱增。
“鬼子像梳头发一样搜山,这里不能久留了。”李大姐在一次简单的骨干会议上低声说,洞外是呼啸的风雪,洞内是摇曳的火把和同志们疲惫却专注的脸,“我们必须向主力部队靠拢,把紫鸢同志带来的重要情报送出去。同时,也要想办法搞到药品,伤员们快撑不住了。”
转移的决定下达,整个营地无声却高效地运转起来。能走的伤员互相搀扶,不能走的由身体相对强壮的同志轮流背抬。粮食被仔细分配,每人只携带维持最低生存需求的份量。我主动分担了一些力所能及的物资,将守陵人的地图和笔记贴身藏好,那瓶早已见底的磺胺粉空瓶被我攥在手心,提醒着自己资源的极度匮乏。
我们是在一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离开山洞的。风雪成了掩护,也成了折磨。队伍在齐膝深的雪地里沉默前行,像一条受伤却坚韧的蚯蚓,在白色荒原上艰难蠕动。我夹杂在队伍中间,感受着脚下积雪的冰冷和体内力量的微弱恢复。与同志们在一起,心中的孤独感驱散了不少,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却愈发清晰。
连续几天的跋涉,饥饿和寒冷是常态。我的异能依旧不敢轻易动用,只在一次一名小战士险些滑落山崖时,集中精神“推”了他一把,让他堪堪抓住岩缝,自己却因此头晕目眩了好一阵。那小战士回头投来感激的一瞥,我只是摇摇头,示意他快跟上。
这天傍晚,我们按照计划,准备穿越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谷地,前往预定的接头地点。然而,就在队伍即将走出谷地边缘时,前方负责侦察的战士突然发出了急促的鸟鸣警告信号!
“有埋伏!”李大姐脸色剧变,低吼一声,“散开!找掩护!”
话音未落,谷地两侧的山坡上,猛地喷吐出密集的火舌!
“哒哒哒——砰!砰!”
机枪、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瞬间打破了雪林的寂静!子弹如同飞蝗般扑来,打在树干和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沫和木屑!
我们被伏击了!
队伍瞬间被打散,几名同志猝不及防,倒在了血泊中。其他人迅速依托树木、岩石就地反击。枪声、呐喊声、伤员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保护伤员!向西边树林突围!”李大姐一边用驳壳枪还击,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挥。
我趴在一个雪坑里,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这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激烈的正面战斗!硝烟味、血腥味刺鼻而来,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我看到身边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战士,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咬着牙,笨拙而坚定地朝着山坡上的敌人开枪,直到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猛地向后一仰,眼中的光熄灭了。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淹没了我!我不能只是躲着!
我努力压下恐惧,集中精神,尝试感知敌人的位置。伏击者人数不少,至少两个小队,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的火力被完全压制,突围异常困难。
我的异能……我能做什么?直接攻击距离不够,范围也太小。存取物品……对了!
我看到不远处一个鬼子机枪手正疯狂扫射,压制得我们抬不起头。我咬紧牙关,将目标锁定在他身旁备用弹药的木箱上!精神力如同细丝般延伸过去——
“收!”
心念一动,那箱沉重的弹药瞬间从机枪手旁边消失!
机枪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卡壳的撞击声和鬼子兵气急败坏的叫骂!
这短暂的间隙,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李大姐抓住时机,大喊:“冲过去!”
几名战士猛地跃起,一边射击一边冲向敌人阵地,试图打开缺口。
我也跟着队伍向前冲,但第二次试图收取另一个弹药箱时,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异能的消耗远超预期。
“小心!”旁边一个满脸硝烟的老兵一把将我拽到一棵大树后,几乎同时,一串子弹打在我们刚才停留的位置。
“丫头,别蛮干!”老兵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沉稳,“活着才能继续打鬼子!”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我冷静下来。是的,我不能轻易倒下。
战斗陷入胶着。敌人虽然暂时失去了机枪火力,但人数和地形优势依然明显。我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伤员在不断增加,药品极度短缺,只能进行最简单的包扎。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风雪更大。这对我们突围既是阻碍,也成了掩护。
李大姐决定趁夜色强行突围。她组织起还能战斗的同志,组成突击小组,负责打开通道,其他人掩护伤员跟进。
突围的过程惨烈而混乱。手榴弹的爆炸声,刺刀的碰撞声,怒吼与惨叫声在夜色中回荡。我紧紧跟着队伍,用那点可怜的空间感知尽量规避危险,偶尔用异能收取近处敌人正要投掷的手榴弹(这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精力),为身边的同志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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