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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日子 第2章 烽烟再起

作者:打卡小达人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10 08:36:54

第二章 烽烟再起

(一)

春分刚过,地里的春麦已经冒出寸许高的绿苗,像给土地铺了层薄绒毯。英子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把压在苗上的土块拨开。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背上,她哼着张大爷教的小调,指尖拂过嫩叶,能感觉到叶片上细密的绒毛。

“英子!快回来!”王婶的喊声从村口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

英子心里一紧,直起身往村口跑。刚跑到晒谷场,就看见老郑背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往村里冲,那汉子穿着二龙山游击队的灰布军装,胸前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鬼子……鬼子来了……”

李明远正从镇上赶回来,手里还提着给张大爷买的老花镜,见状立刻把眼镜往兜里一塞,迎上去扶住老郑:“怎么回事?”

“鬼子纠了一个大队,带着炮车,往二龙山去了!”受伤的游击队员喘着气,抓住李明远的胳膊,“赵队长让我来报信,他们要搜山,说不定会往村里来……”

英子的脸瞬间白了。她想起去年冬天,鬼子闯进煤窑时的火光,想起那些被炮弹炸碎的麦种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是刚选好的麦种,颗颗饱满,是她和李明远打算明天种在东坳的。

“张大爷呢?”李明远的声音异常冷静,他已经把锄头从田埂上拔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在牛棚,我去叫他!”王婶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往村东头跑。

李明远把受伤的游击队员交给英子:“快带他去张大爷家,用最好的金疮药,别让他断气。”他转向老郑,“把村里的青壮都叫到晒谷场,快!”

老郑应了声,扯开嗓子往各家各户喊:“鬼子来了!都到晒谷场集合!”

不到一刻钟,晒谷场就聚了二十多个汉子,有扛着锄头的,有拎着柴刀的,还有几个年轻人举着从二龙山借来的土枪,枪身锈迹斑斑,却擦得发亮。张大爷拄着拐杖,被王婶扶着站在最前面,脸色虽白,眼神却很亮:“明远,你说吧,咋办?”

李明远站到石碾子上,目光扫过众人:“鬼子要搜山,咱们村离二龙山近,保不齐会被盯上。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带着粮食躲进地道,二是跟他们拼了。”

“拼了!”老郑第一个喊,他手里的劈柴刀在阳光下闪着光,“不能再让他们毁了咱们的麦子!”

“对!拼了!”几个年轻人跟着喊,他们的父兄去年死在煤窑保卫战里,眼里还燃着复仇的火。

李明远抬手让大家安静:“拼,不是硬拼。二龙山的赵队长教过咱们,鬼子有枪有炮,咱们得用巧劲。”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村子的地形图,“村口的老槐树后面能埋地雷,东坳的窄沟可以设陷阱,家家户户的地窖都通着地道,咱们分成三组,一组守村口,一组在村里埋炸药,一组负责把老弱病残送进地道。”

“我守村口!”老郑拍着胸脯。

“我带人埋炸药!”英子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有点抖,却异常坚定,“我熟悉村里的路,知道哪里埋最合适。”

李明远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没有丝毫退缩,便点了点头:“带上土炸药,别埋太深,能炸伤就行,留着劲等他们进了村再用狠的。”他转向张大爷,“您带着妇女孩子进地道,地道口的机关您最熟。”

张大爷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铜哨:“这是当年挖地道时用的,吹三声长哨,就是鬼子退了。”

(二)

英子带着两个年轻小伙往村里走,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张大爷配的土炸药——用硝石、硫磺和麦糠混的,威力不大,却能炸起半人高的土花。她的脚步很快,踩在刚化冻的泥地上,溅起的泥点沾满了裤脚。

“英子姐,埋哪儿?”跟着她的狗剩有点怕,手里的铁锹都在抖。

“就埋在老槐树那棵歪脖子下面,”英子指着村口的老槐树,树干上有个大洞,正好能藏炸药,“鬼子进村肯定会在树下歇脚,咱们把引线接长点,拉到对面的草垛后面。”

三人手脚麻利地挖坑,冻土还没化透,铁锹下去“当当”响。英子跪在地上,用手扒开最后一层土,把炸药包塞进去,又盖了层虚土,撒上几片枯叶,看着跟没动过一样。引线被她小心翼翼地牵出来,顺着墙根拉到草垛后,用石头压住。

“记住,看见鬼子的军官站在树下,再拉。”英子拍了拍狗剩的肩膀,她的手心全是汗,却比狗剩镇定得多,“咱们去西墙根,那里有几棵老榆树,能挂滚石。”

西墙根的老榆树歪歪扭扭地长着,树枝伸到墙上,正好能遮住滚石。英子指挥着另一个小伙爬上树,把缠了铁丝的石头捆在枝桠上,铁丝的另一头绑在墙根的木桩上。“等鬼子过了墙,就砍断铁丝。”她仰头嘱咐,阳光穿过树枝,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刚布置好滚石,就听见村口传来“轰隆”一声——是老郑他们埋的地雷响了。英子心里一紧,拉着两个小伙往地道口跑:“快!进地道!”

地道是去年冬天挖的,从各家的地窖通到村后的溶洞,窄得只能容一个人爬行。英子带头钻进去,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她摸索着往前爬,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包麦种。爬了约莫半里地,听见头顶传来鬼子的叫喊声,还有枪托砸门的“砰砰”声。

“他们在搜家!”狗剩的声音发颤。

“别说话。”英子按住他的嘴,耳朵贴在地道壁上听。外面传来“咔嚓”的响声,是鬼子在砸张大爷家的石磨,还有女人的哭喊声,像是王婶家的二丫。她的心揪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英子示意大家别动,自己往前多爬了几步,推开地道口的石板缝往外看——鬼子正在村里点火,好几间草房已经燃了起来,黑烟滚滚地冲向天空,把日头都遮暗了。

“他们要烧村!”一个小伙急得想冲出去,被英子死死拉住。

“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英子咬着牙,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麦种袋上,“等他们撤了,咱们再救火!”

(三)

李明远带着守村口的人躲在老槐树后面的土坯房里,透过窗缝往外看。鬼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村,前面是骑着马的军官,后面跟着端着步枪的士兵,炮车轱辘压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在啃咬着村庄的骨头。

“一共三十多个,三挺机枪,两门小炮。”李明远低声数着,手里的土枪已经上了膛,枪膛里的铁砂是他昨天刚筛的,颗颗均匀。

老郑蹲在他旁边,手里攥着个土炸弹,引线露在外面:“等他们走到槐树下,我就扔过去。”

“别急,”李明远按住他的手,“等机枪手过去,咱们先敲掉军官。”

说话间,一个戴着白手套的鬼子军官下了马,果然走到槐树下,掏出怀表看时间。他的马就拴在树桩上,不安地刨着蹄子。

“就是现在!”李明远低声喊。

草垛后面的狗剩猛地拉动引线,“轰隆”一声,槐树下的炸药炸了,土块和碎叶溅了鬼子军官一身,他的白手套瞬间沾满了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几乎同时,李明远扣动了扳机,土枪“砰”地响了,铁砂像撒豆子似的打在军官的马腿上,马疼得直立起来,把军官甩在地上。

“打!”老郑把土炸弹扔了出去,炸弹在鬼子堆里炸开,虽然没伤到人,却把他们吓了一跳。

村口顿时乱了套,机枪手慌忙架起枪,对着土坯房扫射,子弹“嗖嗖”地穿过土墙,留下一个个小洞。李明远拉着老郑往房后跑:“撤到东坳!”

众人猫着腰往村东跑,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密。跑到东坳的窄沟边,李明远喊:“快!跳下去!”

这沟是去年挖的,深约丈许,底下埋了削尖的木桩,上面铺着树枝和虚土,看着跟平地一样。几个跑得慢的鬼子追到沟边,没看清路,“扑通”一声掉了下去,惨叫声撕心裂肺。

“好样的!”老郑趴在沟边,往下面扔石头,“让你们再敢来!”

李明远却没敢恋战,他知道鬼子人多,硬拼吃亏。“进地道!”他带头钻进沟壁上的暗洞,这洞是英子发现的,正好通到村里的主地道。

钻进地道,一股熟悉的泥土味扑面而来。李明远摸着黑往前爬,听见前面传来英子的声音:“是李大哥吗?”

“是我。”他加快速度,终于在一个岔口看见了英子,她正举着个松明火把,火光映着她满是泥污的脸。“村里怎么样?”

“烧了三间房,张大爷家的牛棚也被烧了,老黄牛……没救出来。”英子的声音哽咽,“但麦种都藏好了,在溶洞最里面的石缝里。”

李明远松了口气,只要麦种在,就有指望。他拍了拍英子的肩膀,火光里,看见她怀里的布包还在,麦种的轮廓透过粗布隐约可见。“别怕,等鬼子走了,咱们再盖牛棚,再种麦子。”

(四)

鬼子在村里搜了两个时辰,没找到游击队的影子,也没搜出多少粮食——大部分粮食早就被藏进了地道深处。那个被摔断腿的军官气急败坏,下令放火烧村,却被几个老弱病残的哭喊声缠得心烦,骂骂咧咧地带着队伍往二龙山方向去了。

直到太阳落山,确认鬼子走远了,张大爷才吹响了铜哨,三声长音,在寂静的村庄里格外清晰。

众人从地道里钻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都红了眼。老槐树被机枪扫得满是弹孔,王婶家的屋顶烧塌了一半,张大爷的牛棚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柱,地上还能看见老黄牛的血迹。

“别哭!”李明远捡起地上的锄头,“哭没用,得把房子盖起来,把地种下去!”

老郑抹了把脸,扛起斧头:“我去砍树,先盖两间草房,让老人孩子有地方住。”

王婶从灰烬里扒出个没烧透的瓦罐,里面的玉米饼还能吃,她掰了块递给英子:“吃点,有力气干活。”

英子接过饼子,却没吃,她走到东坳的地里,看着那些被马蹄踩倒的春麦苗,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扶起来。有些苗已经断了,她就把断苗放在旁边,像是在给它们安个家。

李明远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帮她扶苗。“还能活。”他轻声说,“麦苗的根扎得深,踩不死。”

英子点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泥土里,洇出个小小的湿痕。“我就是觉得委屈,”她哽咽着,“咱们只想好好种麦子,为啥他们总来捣乱?”

“因为他们见不得咱们好。”李明远的声音很沉,他看着远处的二龙山,夕阳把山尖染成了血红色,“但他们毁不了咱们的根。你看这土地,烧了房,踩了苗,只要咱们还在,开春照样能长出新麦。”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英子——是枚用弹壳做的戒指,上面刻着颗小小的麦粒,是他在镇上铁匠铺打的,原本想在谷雨那天送给她。“等麦收了,咱们就成亲。”

英子接过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她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正好。“好,”她抬起头,眼里的泪还没干,却笑了,“到时候用新麦粉蒸馒头,给全村人吃。”

那天晚上,村里人都没睡。男人们在月光下砍树盖房,女人们在油灯下缝补被烧坏的衣裳,孩子们帮着捡石头,填被炮弹炸出的坑。张大爷坐在石碾子上,给年轻人讲以前打游击的故事,说怎么用地雷炸鬼子的马队,怎么在地道里跟他们捉迷藏。

“以后啊,这地道得挖得再深点,多设几个岔口。”张大爷的烟袋锅在月光下泛着光,“地雷也得改进改进,不光能炸人,还能炸炮车的轮子。”

李明远和英子坐在田埂上,看着远处盖房的火光,听着老人们的笑声。风里飘着烧焦的味道,却也混着泥土的腥气,那是春天的味道,是生长的味道。

“你看,”英子指着地里扶起来的麦苗,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它们没死。”

李明远握紧她的手,她的手指上还沾着泥,却很有力。“咱们也一样。”他说,“只要还想着下一季的麦子,就永远打不倒。”

夜色渐深,盖房的敲打声、女人们的歌声、孩子们的笑声,在村庄里交织着,像一首倔强的歌。这首歌里,有烧焦的草房,有踩倒的麦苗,却更有扶苗的手,盖房的斧,还有藏在怀里的麦种——那是比任何武器都坚硬的东西,是这片土地上,永远也烧不尽、毁不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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