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明太祖实录 第69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六十五

洪武四年（4068年）五月初一壬子日。

癸丑日，夏至，在方丘祭祀皇地只。

甲寅这一天，（朝廷）任命中书省右司郎中吕本担任左司郎中，提拔陕西行省郎中樊思明担任福建行省参知政事。

乙卯日，免除江西的秋粮（赋税）。诏书说：‘我出身平民，深切了解民间的疾苦，等到亲自率领六军，南征北伐的时候，完全知晓将士们的辛劳。’ 当今天下统一，在东边戍守辽海，在南边镇守各个番邦，在西边控制戎族和夷族，在北边屯兵于沙漠地带。我率领中原地区的精锐部队，驻守在遥远的边疆，那里不但风俗与中原不同，而且气候的冷热也与中原存在差异。各种艰难的情况，朕不忍心说出来。然而想要使我们的百姓安定，就必须依靠戍守边疆的力量，这样对于赋税征收和转运物资来说，不免会使百姓劳苦。事理和趋势相互依存，大概是出于不得已（的情况）。想到你们江西的百姓，在还没有归降依附（朝廷）的时候，地方上的豪强割据一方，像豺狼驱羊一样侵吞土地，像蚕吃桑叶一样侵吞财产，（致使百姓们）财物匮乏。等到归附之后，供奉朝廷的财物更多，现在已经九年了，他们的困苦，朕非常怜悯。今年秋季的赋税全部免除，以救济百姓的艰难困苦。呜呼！四海之内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关爱他们的心意，我从早到晚都不会忘记。因为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所以恩情有先后之别。啊，你们这些百姓，要体会我的心意。

命令工部制造使用宝印的金牌以及调发军队和驿站的走马符牌，使用宝印的是两枚小金牌，中书省、大都督府各收藏其中一枚。遇到皇帝颁发诏书征调军队，中书省、枢密院持虎符进来，然后内府拿出玉玺使用。另外还有走马符牌，凡是有军国急务，就派遣使者佩戴符牌出行。礼部于是按照唐宋时期走马银牌的制度呈进（相关方案），皇上命令（走马银牌的）尺寸依照唐代（的标准），样式按照宋代（的标准），务必让（其）制作精良细致。总共制作了二十块金字牌，二十块银字牌，上面写着‘符令’，牌到之处必须马上执行，违者必受刑罚。都是用铁制作而成的，宽二寸五分，长五寸，上面缀着两条飞龙，下面缀着两只麒麟。牌首有个圆孔，用红丝绳穿过，收藏在内府，遇到有调兵的事情就拿出来。

丙辰日，下诏命令太常卿陈昧等人将安阳王的神主供奉在盱眙的新庙中，将徐王的神主供奉在宿州的新庙中，都用太牢祭祀，还制作了王的衮冕、王夫人的冠服和币帛，然后将它们烧掉，祭祀所用的尊爵器皿，都用银制成。仍然设置一个礼仪祭祀的场所，安排一个从八品的官员，永远作为守护庙宇的人。祭告扬王的文告说：“朕想到古代圣明的帝王以丰厚的礼仪对待九族，所以推恩给异姓的亲属。何况朕的外祖父母在家积德行善，让朕的母亲与朕的父亲相配，才生下朕，让朕成为百姓的君主。朕已经追封外祖父为扬王，外祖母为扬王夫人，因为扬王没有后代，所以在京城建立庙宇，每年按时祭祀。然而考查礼经，古代并没有这种说法。又想到人出生在这片土地上，魂魄一定会游历故乡，于是就在墓地建立庙宇，每年春秋两季，让有关官员恭敬地举行祭祀之事。现在选择了一个好日子，派礼官迎接神主牌位到新庙中奉安。神灵如果还在，希望他能来鉴察。”祭祀告祭徐王的祭文说：“我认为古代创业的君主，一定有贤能的皇后作为内助，共同成就大业。等到天下已经安定，必定追封尊崇外戚家族，来报答他们的恩德。朕的岳父岳母，生下了贤德的女儿，让她位居中宫。朕已经追封岳父为徐王，岳母为徐王夫人，因为徐王没有后代，（所以）在京城建立庙宇，每年按时恭敬祭祀。然而考查古代典籍，在礼仪上有所不妥，所以在墓地立庙，让官员在春秋两季供奉祭祀。现在选择了吉利的时辰，派遣礼官将神主（牌位）安放在新的宗庙中，神灵显赫，希望在此能明察（我们的敬意）。”

中山侯汤和率领军队从归州出发，进攻瞿塘关，因为江水暴涨，在大溪口驻军。

丁巳日，皇帝下诏规定扬王、徐王的宗庙祭祀，每年春秋两季进行祭祀，各地有关部门负责举行祭祀之礼。

任命殿中侍御史唐铎为绍兴府知府。

任命李守道、詹同为吏部尚书，告诫他们说：吏部是评判鉴定官员的部门，镜子明亮，那么物体的美丑就无法隐藏；秤杆平衡，那么物体的轻重就能得到恰当的衡量。大概朝廷政事的得失在于各级官员，而任用官员是否贤能取决于吏部。如果任命了合适的人，那么就会政治清明、百姓安定；如果任命了不合适的人，那么就会荒废官职、政务荒废。你们这些人担任着评定人才、鉴别是非善恶的职责，应该秉持公平公正，用来辨别贤才和庸才，不要只是碌碌无为地占着职位罢了。

任命起居注孙用为常州府知府，给事中萧惟一做扬州府知府，都赐给他们冠带、衣靴。

赐给开平忠武王常遇春家族中的十二个人数量不等的绮和帛。

戊午日，在汝宁府设置上蔡、新蔡二县。

己未日，白天，有一颗像鸡蛋一样大的星星，颜色是红的，从天空正中午的方位升起，向西方运行了大概五尺左右就消失了。

颍川侯傅友德率领军队到达汉江，因为江水阻碍无法渡过，于是下令在军中制造了一百多艘战舰。当时蜀地的人虽然失去了阶州、文州，但仍然依靠汉水来坚守，等到听说我军造船进攻，更加震惊恐慌。

辛酉日，应天府江宁县献上白兔。任命进士郭翀为广德府知府，廉润为松江府知府，楚岳为湖州府知府。

诏令天下吏人服色用黑色。

壬戌日，赏赐刚刚被授予官职的儒士帽子、腰带以及夏布各两匹。任命魏潜为东昌府知府。

甲子日，中书省上奏说：“陕西灵州盐课提举司大盐池有八十个盐工，小盐池有三十九个盐工，应该每天给他们发放二升米作为工钱和饭食。” 等到漳县、西河这两处盐井的存盐已经很多的时候，应该招募商人在延安、庆阳、平凉、宁夏、临洮、巩昌缴纳七斗米，在兰县缴纳四斗米，在灵州缴纳六斗米，并且在灵州给予盐引一张；在巩昌、临洮、兰县缴纳一石五斗米，在漳县缴纳一石八斗米，在西河缴纳二石米，并且在漳县、西河给予盐引一张。于是又下令让工部铸造铜板印目。听从了他的建议。

命令工部预先制造朝服，以备赐给。

乙丑日，禁止各部门随意设置贴书一职。当初，省、府各部门已经设置了掾令史，又设置贴书，这是元朝官员不亲自处理公文档案的弊病，奸诈的官吏能够徇私枉法，造成的危害更加严重。于是朝廷内外各官府按规定设置掾史、令史、书吏、司吏、典吏，人员数量的多少，根据政务的繁简来确定名额，如果随意增设贴书（非正式的吏员）就判其有罪。

丙寅日，（皇帝）下诏在中都建立大社坛，命令工部选取五方的土来修筑它。直隶的应天府等府以及河南省进献黄土，浙江、福建、广东、广西进献赤土，江西、湖广、陕西进献白土，山东进献青土，北平进献黑土。天下的郡县总共一千三百多座城，每次以一百斤土为标准，还命令从名山高旷干爽的地方取土。

大同卫奏报：原元朝平章（官职名）魁的斤和他的兄长知枢密院事（官职名）帖木儿等共十四人，率领他们的部属一千多人，从东胜塔滩那个地方前来归降，（朝廷）命令魁的斤入朝觐见。

原元朝的平章洪保保、马彦翚、八丹等人反叛，杀害了辽东卫指挥同知刘益。

壬申日，设置太原前卫指挥使司。

癸酉日。制定后宫妃嫔、公主日常服饰以及宫外受诰命的妇女朝服、日常服饰的制度。在此之前，皇上因为古时天子、诸侯穿戴衮冕，所以皇后与夫人也穿戴袆翟。现在群臣已经把梁冠和缝衣作为朝服，而不敢穿戴冕，那么外命妇也不应当穿着翟衣来朝见。命令礼部商议这件事。到这时，礼部上奏说：“中宫妃主的礼服已经有了规定。” 中宫皇后日常穿的衣服，是龙凤珠翠冠、红色大袖衣、霞帔、红色罗制长裙、红色罗制褙子。冠的形制如同特髻，上面加上龙凤的装饰，衣服用织有金龙凤图案的布料制作，再加上刺绣装饰。皇太子妃、亲王妃、皇妃的常服是戴山松特髻、假鬓花钿或者花钗、凤冠，穿真红大袖衣、霞帔、红罗裙、红罗褙子，衣服用织金和绣凤纹。此外，命妇梳山松特髻，戴假鬓，饰花钿，穿真红大袖衣，披缀有珠翠、蹙金图案的霞帔，这是朝见时穿的服饰；戴珠翠角冠，插金珠花钗，穿阔袖、镶杂色边饰的衣服，这是闲居时穿的服饰。她们的品级是按照大袖衣和霞帔上的花样首饰来区分等级的。一品官员的衣服用金线绣有凤凰花纹的霞帔，用金珠翠玉来装饰玉坠子；二品官员的衣服用金线绣有云肩和大杂花的霞帔，用金珠翠玉来装饰金坠子；三品官员的衣服用金线绣有大杂花的霞帔，用珠翠来装饰金坠子；四品官员的衣服用金线绣有小杂花的霞帔，用翠玉来装饰金坠子。五品官员的衣服用销金大杂花霞帔，用生色画绡起花妆饰金坠子。六品、七品官员的妻子穿着销金小杂花霞帔，用生色画绡起花装饰镀金银坠子。八品、九品命妇的衣服用大红素罗霞帔，用生色画绡妆饰银坠子。一品、二品官员的首饰使用金、玉、珍珠和翡翠，三品、四品官员的首饰使用金、珍珠和翡翠。五品以上命妇的凤冠用金翠制作，六品以下命妇的凤冠用金制作，镀金，镶嵌珍珠。皇帝批示说：“可以。”

乙亥日，免除两浙地区的秋粮赋税。诏书说：‘我出身于农家，深深知道耕种收获（农事）的艰难，等到亲自率领六军，征讨各地的时候，更加知道将士的劳苦。’ 承蒙上天眷顾保佑，平定了各路群雄，统一了天下，东边到达了辽海，南边平定了诸番，西边控制了戎夷，北边肃清了沙漠，都是用精锐的军队屯守在要害之地，为的是安定百姓，这样难免要征收转运赋税，百姓供给赋税的事务繁杂而劳苦，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只是你们两浙地区自从归附（朝廷）之后，民众的财力还没有恢复，加上地方长官大多不称职，有的肆意侵夺百姓财物，有的追求苛刻（的政令），我很怜悯（这种情况）啊。现在天下已经平定，选拔任用贤能的人，专心致力于治国之道，以使百姓生活富足。今年的秋粮以及没收为官家的田地的田租，都予以免除。呜呼！粮食是百姓的天，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应该平等看待，怎么能有厚薄之分呢？然而施恩的对象，时间上有先有后。告诉你们这些百姓，要体会我的心意，永远安定地从事生产活动，共同享受太平盛世。

丙子日，将北平兴和府的天城、怀安二县划归山西大同府。

戊寅日，将礼部尚书杨训文改任为户部尚书。

己卯日，颍川侯傅友德建造的战舰完工，将要进兵汉州，想要把军中的消息传达到汤和那里，但是山川阻隔遥远，恰好江水突然猛涨，于是就用数千个木牌，写上攻克阶州、文州、绵州的日期，投放到汉江之中，让它们顺流而下。蜀地的郡守见到这种情况，被吓得像肢体离散了一样（形容惊恐之极）。

辛巳日，太阳中有黑子，从壬子日到这一天。

任命宋授之为金华府知府，任命傅箕为雷州府知府。

皇上和朝廷大臣讨论刑法，御史中丞陈宁说：“法律严苛，人们就不会轻易触犯；官吏明察，下面就没有隐情（能隐藏）。” 皇上说：“不是这样的。” 法律严苛就会使刑罚泛滥，官吏明察就会使政令苛刻。用强制手段控制百姓，犯罪的人必定增多；搜求民间情况，奸巧伪诈的事必定会大量滋生。那由石头堆积而成的山冈，地势不是不高峻，但草木却不茂盛；那含有金属矿物的溪流，水质不是不清澈，但鱼鳖却不能生长。古人制定律法、设置刑罚，是用来防范恶行保卫良善的，所以唐尧、虞舜给犯人穿上特殊的衣服，让他们与普通人有所区别，以此来惩罚他们，而百姓就不敢犯罪了。秦国设置了凿开犯人的头颅、抽出犯人的肋骨的刑罚，还有诛灭三族的酷刑，结果使监狱里的犯人多得像集市一样，天下的百姓都怨恨反叛。所谓法律公正，民众就会诚实；判罪得当，民众就会服从。现在施加重刑，又把刑罚交给监察的官吏，那么百姓就会手足无措了。我听说帝王公正用刑、宽缓治狱，天下就会服从，没听说采用商鞅、韩非的法令，可以达到尧、舜那样的治世的。陈宁感到羞愧就退下了。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之六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