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明太祖实录 第223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百十九

洪武二十五年（4089年）秋七月初一庚辰日，皇帝到太庙祭祀。

秦王朱樉返回藩国。

北平都司吏杨献犯了罪被关进监狱，他自己陈诉说曾经卧冰以治愈父亲的疾病，皇帝下诏查证此事没有虚假，就下令释放了他。

皇上驾临右顺门，和侍臣谈论治理国家的方法，于是谈到国家安定与动乱的问题。皇帝说：‘治理国家的方法有缓有急。治理乱民不可以操之过急，操之过急就会使局面更加混乱；安抚治理百姓不可以骚扰他们，骚扰百姓就治理不好。所以‘烹鱼’这样的话，虽然说的是小事，却可以比喻大事；‘治绳’这样的说法，虽然浅显，却可以比喻深刻的道理。’侍臣回答说：“确实如陛下所说。”

壬午日，朝廷再次申明有关靴子的禁令。在此之前，曾经禁止民间制作靴子，不许把靴子裁剪出花样，也不许用金线装饰。而那些富商大贾、奸诈狡猾的百姓和小吏、从事微末技艺的低贱工匠，以及军队中的无赖少年，常常冒犯禁令，肆意制作奇巧的东西，裁剪制作花样，用金线蓝条来镶嵌，蔑视敦厚朴实的风气，扰乱贵贱的等级，更有甚者诈称是公侯大臣家的子侄，在集市中进出谋求奸利。

到这时这件事被朝廷知道了，皇帝下诏让礼部严厉禁止这种行为。只有文武百官，连同他们的父兄、伯叔、弟侄、子婿，以及儒士、生员、吏典、知印、承差、钦天监天文生，才可以穿靴。生员、太医院医士、瑜伽僧、正一道士、将军、散骑舍人、带刀之人，正规军队中的马军和马军总小旗、教授诵读《大诰》的师生，都允许穿靴，但不允许穿红扇面黑下桩的靴子，要与内官内使的靴子相同。

其中北平、山西、山东、陕西、河南以及直隶徐州等地天气寒冷，允许百姓穿牛皮直缝的靴子。校尉、力士遇到宫中直乐工正在值班时，允许穿便服外出，不准穿公服。至于平民百姓、商人、工匠、艺人。步兵以及军队中余下的壮丁、管理步兵的总小旗、官员家中的家人、宦官、衙门差役，在外面的医生、占卜者、阴阳先生，都不被允许穿靴子，只允许穿皮扎?，违反的人要治罪。

癸未日，四川都指挥使瞿能率领各卫兵讨伐月鲁帖木儿，到达双狼寨，攻破敌阵，擒获伪千户段太平等人，敌军大败。月鲁帖木儿逃走了。宋能督率士兵追捕，进攻托落等山寨，将其攻克，月鲁帖木儿又逃走，宋能继续追击，辗转作战向前推进，攻破水寨关和上匾寨，进兵到离打冲河三里左右的地方，与月鲁帖木儿遭遇，展开大战，又打败了他，俘虏他的部众五百多人，淹死的有一千多人，缴获的牛马不计其数。

官军进入德昌，知府安的渡过打冲河逃走了。于是朱能调遣都指挥同知徐凯分兵进入普济州搜捕敌军，又在打冲河上架设桥梁。派遣指挥李华率领军队追击托落寨的残余势力，前进到水西，斩杀了月鲁帖木儿、把事七人。截路寨的土酋长沙纳等人都被射死了。于是瞿能回师攻打天星、卧漂等营寨，全都攻克了，先后俘虏和杀死一千八百多人。月鲁帖木儿又逃入柏兴州。

乙酉日。赏赐给留守五卫服役的九百多位军士每人三锭钞。

夜里，有一颗青白色的大星，拖着尾巴，光芒照亮大地，从紫微垣西蕃内升起，向北运行，到文昌星处消失。

己丑日，贵州卫指挥使金真等人率领军队在郎浦、摆山、老鸦等寨攻打苗人，斩杀了顽固不服从命令的苗人，俘虏了一千多名从乱的苗人。于是各个营寨都被平定了。仍然命令副长官薛福寿等人安抚剩下的民众，（让他们）像以前一样重新缴纳赋税粮食。

庚寅日，任命云南都指挥使宁正为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命令他镇守云南。

任命左军都督佥事冯诚为右军都督府右都督，与都督佥事何福一同处理云南都指挥使司的事务。

辛卯日，任命大理寺卿张庭兰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代理院事，佥事解敏为右副都御史，大理寺右寺丞曹铭为右少卿，左评事马文彧为右寺丞。

癸巳日，巫山县的百姓说：‘南木隘驿站的道路艰险狭窄，传送信件非常困难，驿站的马匹相继累死。’只有奉节有仙女驿，古道平坦，从仙女驿到施州，地势都很平坦，如果加以开凿，实在是永久的利益。皇帝派遣行人李靖前去治理驿站道路，并且让他视察屯田的情况。于是设置了五个屯田点，分别是新村中坝、马口、石家曹、石轩洴、枝陇坝。命令刑部让那些应当判处充军刑罚的囚犯前往那里屯垦。

把龙江卫改称为龙江左卫。

皇上因为月鲁帖木儿叛乱，已经命令军队前去征讨，于是敕令景川侯曹震前往四川都指挥使司，对所属的兵马进行挑选检阅和训练，以等待征调调用。各路军队的军粮用米和钞一起供给，留存剩余的米钞来供给建昌的士兵。普定侯陈桓前往陕西修筑连云栈道进入四川，都督王成前往贵州，铲平险阻，治理沟涧，架起桥梁，以开通道路。

甲午日，召陕西布政使韩得春入朝担任左佥都御史，仍然给他布政使的俸禄。

丙申日，赏赐浙江观海等卫建造海船的士卒一万两千多人，每人一锭钞、一斤胡椒。夜里，月亮出现在左耳方向，过了很久才散去。

丁酉日，朝廷再次任命周志清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戊戌日。云南会川土官知府王春发动叛乱，指挥佥事俞辅等人将他打败并招降。在此之前，月鲁帖木儿反叛，西平侯沐英派俞辅率军前去讨伐，到达金沙江时，突然遇到蛮人的贼寇，俞辅打败了他们，缴获了七匹马。听说王春已经攻陷了会川，千户刘成战死，俞辅就率领军队前往会川，分路攻击迷易等地，抓获了他的党羽三千多人。

王春战败逃走，郭成又追到金沙江，敌军有一百五十多人溺水而死。仍然率领军队搜捕麻龙山的山林，到达武安州必勒村时，王春聚集军队摆好阵势等待，俞辅指挥军队攻击他们，王春又失败逃走，到这时才派人来投降。

甲辰日，山西布政使宋昱获罪。皇上因为宋昱的父兄对国家有功，就饶恕了他，让他率领营州左屯卫的戍卒，前往广宁服役，期限结束后，再恢复他的官职。

丙午日，在邛部州设置越巂军民指挥使司，命令指挥佥事李质率领被贬谪戍守的军士守卫此地。

丁未日，把詹事院改名为詹事府，让以兵部尚书官职退休的唐铎仍然兼任詹事这一职位，享受尚书级别的俸禄。任命左通政祝春、右佥都御史李文吉担任少詹事。詹事府官员的品秩：詹事一人，正三品；少詹事二人，正四品；丞二人，正六品；主簿一人，从七品；录事二人，正九品。

己酉这一天。两浙运司进言说：到温州各个盐场支取食盐的商人，必定要渡海，然而法令规定军民不能乘船出海，所以有关部门一概禁止，商人支取食盐就不方便了。皇上说：‘海边的百姓很多与海岛上的外族人勾结做盗贼，所以禁止出海。如果是商人支取盐，为什么要禁止呢？’于是命令兵部发公文告知他们。

皇上对礼部官员说：‘教官、训导教育贤才，不是一般官府繁难的任务可以相比的。从今以后遇到官员被授官（任命），都要赐给他们衣服，让他们知道皇帝对他们的重视。’

皇帝诏令刑部在全国张贴榜文，晓谕各级学校。当时各地的教官、训导有任期结束来京城交验簿册的，皇上召见并告诫他们说：‘你们都是老儒者，从郡县而来，民间的疾苦，耕种收获的艰难，都给朕说说。’岢岚州学正吴从权回答说：“臣担任学正，以教导为职业，民事方面没有听说过。”山阴县学的教谕张恒回答说：‘我在职位上时常在学校，不曾外出，对于民众的事情没有什么了解。’

皇帝对这两人说：“哪有久居乡间，而不与他人交往的道理？即使不进行教学，每月初一、十五休假的时候，以及四个季节的节日，朋友之间互相往来，对于民间情况和世间事务，难道不会谈到吗？你们二人都说不知道，这是在欺骗我。况且儒生们所学习的，都是古代圣贤的学说思想。古代有这样的人，他们身处民间，虽然没有得到赏识重用，但他们的心总是牵挂着朝廷。

像伊尹在莘野耕种，常常把辅佐君主、施恩泽于百姓当作自己的信念。等到他出任宰相辅佐商汤，发挥他所蕴藏的才能，来安定天下。宁戚还没有得到重用的时候，敲着牛角唱起悲凉的歌，自荐给齐桓公，辅佐齐桓公成就了称霸的大业。汉代的贾谊、董仲舒等人，都是出身于民间，向皇帝呈递奏章，多次陈述当时的政务，议论政事的优劣得失。唐代的马周没有机会亲自见到唐太宗，就教武官们如何上书言事。

古代的人不能得到进身任用，急切地谋求被君主召见，想要施行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主张等）。现在你们都聚集在朝堂上，我亲自询问，你们却都沉默不语。学习圣贤之道的人，果真像这样吗？又比如宋朝的儒臣李沆担任宰相时，辅佐宋真宗，每天把四方的水旱、虫蝗、盗贼等事情奏报给他，同事认为这是小事，不同意他奏报。

李沆说：‘君主应当让他知道四方的艰难，对他有所警示和惧怕，否则，就会把心思放在土木建筑、祈祷祭祀、声色犬马等事情上了。’

这个人，君主不询问，他尚且会多次劝谏。每当发生水旱灾害等事情，每天都要向君主奏报。现在我因为你们都是儒臣，所以询问你们民间的事，本以为你们会有话对我说，没想到你们反而说得支离破碎，竟然没有一句话说到重点。

宋儒胡瑗在苏州、湖州二州担任教授，他教授学生，都兼顾当时的政治、军事、民政、水利、算数等事务，当时得到了很多人才，都是因为他的教育方法得当。现在你所说的，平日里在学校里不外出，那么你在教什么，民情不了解，世务不通，所教导的学生，即使有聪明贤才，也会被你教坏。如果让天下的教官都效仿你们的做法，朝廷怎么能够得到（可用的）人才呢？”

两个人都吓得汗流浃背，不知所措。皇帝回头对刑部大臣说：“像这两个人，内心没有诚意，已经违背了圣贤的教诲，白白浪费国家的俸禄，对时事没有任何帮助，应该把他们流放到最远的边境。将这件事张榜告知天下学校，让大家引以为戒。”

这个月，将江浦县的县治迁移到长江北岸新开辟的路口处。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二百一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