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荃轻笑,“郭北县百姓是什么脾性,燕道友你也清楚。
只需我黄昏时提一袋金子去街上走一圈,夜里自会有人铤而走险,摸黑前来劫财害命。”
“心中存了杀意,就莫怪我借你们性命做诱饵了。”
燕赤霞默然点头:“凡是敢半夜闯入此处的,全是被金银蒙了心窍的亡命之辈,死不足惜。”
城中酒楼之内,
宁采臣执杯在手,神情踌躇。
至于盘缠来源——自然是讨债所得。
清晨刚回到镇上,宁采臣便被一群人围住。
当听说他昨夜在兰若寺过了一宿,众人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像是看什么不祥之人。
那家欠他银子的客栈掌柜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慌忙把钱全数还上,账本都顾不得翻一眼,只求赶紧打发他走人,仿佛多留一刻都要倒大霉。
正独自坐在酒肆里闷头喝酒,忽见一个魁梧汉子走来,在他对面坐下:“是宁采臣兄弟吧?”
“嗯?”宁采臣抬眼望去,一脸茫然,“您是……?”
“我姓魏,叫魏无风,年纪比你大些。
若不嫌弃,叫我一声魏大哥便是。”
“魏无风?”宁采臣眯起眼睛努力回想,却怎么也记不起这号人物。
倒是对方先开了口:“兄弟昨晚,是在兰若寺歇脚了?”
“是啊。”这话已被问过许多遍,宁采臣语气疲惫地点了点头。
“可是和苏荃先生一起?”
“你认得苏兄?”
“岂止认识!”魏无风一笑,“当年我命悬一线,正是苏先生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关切地望着宁采臣:“看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宁采臣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将昨夜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末了苦笑一声:“我本想直接去报官,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燕赤霞此人虽只见过一面,但观其言行,豪迈直率。
我当面斥责他,他也只是回嘴几句,并未动粗,实在不像个凶残之徒……魏大哥,你说,昨夜那个女子,该不会真是……鬼魂吧?”
魏无风眉头紧锁,忽然问道:“你说亲眼看见,燕赤霞用那柄巨剑劈开了她的腹部?”
“没错。”
宁采臣叹息道:“伤成那样,一个弱女子哪还能活?所以我当时才怒不可遏。”
魏无风盯着他问:“那你可曾见到流血?”
“血?”
宁采臣一怔,脑海里猛地一空。
对啊……那么深的伤口,怎会不见半点血迹?
“宁兄弟。”魏无风沉声道,“你昨夜遇到的,怕是真的阴物了。
若非那位燕壮士出手相护,你现在恐怕早已形销骨立,只剩一副空壳。”
夕阳渐沉,余晖洒落庭院。
苏荃静坐屋脊之上,手捧道经默读;燕赤霞则在院中舞剑,寒光流转。
“苏兄!燕兄!”
远处传来急促呼喊。
苏荃放下经书抬眼看去,只见宁采臣跌跌撞撞奔来,身后竟还跟着一道影子。
“有鬼?”他双目微凝,法眼一开,立刻察觉异常。
可那鬼魂竟不怕日光,亦无煞气,宛如寻常游魂般紧紧贴着宁采臣不放。
燕赤霞冷哼一声:“你不是认定我是杀人狂徒、滥杀无辜吗?现在还敢回来?就不怕我一剑取你性命?”
“这……”宁采臣脸上尴尬,“昨夜是我误会了你,特来赔罪,明日请你吃酒赔礼。”
燕赤霞却不理他,目光已落在他身后那抹虚影之上。
其实宁采臣得知自己错怪好人后,虽心中愧疚,原也不打算再踏足兰若寺——毕竟这里真有鬼魅!
可方才刚出酒楼不远,忽觉背后凉意森森,似有人尾随。
回头一看,竟是个通体透明的魂魄!
无奈之下,只得拼命奔回此处求助。
“你又从哪儿招来了这东西?”燕赤霞皱眉,掌心聚力欲施术法。
苏荃却自屋顶飘然落下,伸手拦住,凝视那鬼影,眼中精光闪动:“且慢……此鬼非同寻常。”
他在那魂体之内,竟窥见一幅先天八卦图!
那是诸葛世家独有的秘传阵纹,他曾于内门禁地亲见。
“你在何处遇见它的?”
“我也说不清。”宁采臣满脸困惑,“莫名其妙就跟上了我,嘴里一直念着我的名字……你们看,它长得……跟我几乎一模一样!”
的确,除了唇边蓄须之外,那鬼魂的模样与宁采臣如出一辙,宛若孪生。
“先进去吧。”
苏荃轻抬手,一缕灵力轻轻一带,那鬼魂便脱离了宁采臣身后,顺从地随她步入屋内。
宁采臣和燕赤霞紧随其后。
门扉无声合拢,随即一道真气在空中勾勒出符纹,烙印于门板之上,将屋内气息尽数封住,外人再也无法察觉分毫。
那鬼魂呆立屋中,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呢喃:“宁采臣……死了也要找宁采臣……”
苏荃伸出食指,指尖缠绕着淡淡灵气,缓缓探入鬼魂体内,最终触碰到那枚深藏其中的先天八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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