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恢复了寂静。
孟安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如今的临淄城内,暗流汹涌,确实越来越麻烦了。
他正凝神思索,忽闻前院传来一阵轻微却整齐的脚步声,以及低沉的甲胄摩擦声,
与宅中护卫伪装的仆役行动方式截然不同。
孟安眉头微皱,这么晚了,还有军队调动的动静?
而且直接到了他的宅院?
片刻后,书房外响起沉稳的叩门声。
“进。”
门被推开,一名身着精良皮甲、风尘仆仆却难掩英武之气的年轻将领大步走入,见到孟安,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难掩激动:
“末将虞子期,参见太子殿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殿下恕罪!”
孟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
虞子期,这家伙怎么就来了?
“子期?你不在大营待命,为何擅离职守,来到齐地?”
孟安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虞子期抬起头,脸上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但眼神炯炯:“回殿下!末将听闻城内局势复杂,田儋等旧齐遗族蠢蠢欲动,更有不明势力暗中活动。”
末将忧心殿下安危,恐临淄不堪大用,故……故未经请示,擅调麾下五百精锐,昼夜兼程赶来,现已接管宅院外围防卫!请殿下治末将擅动之罪!”
说完,他深深低下头,等待责罚。私自调兵,乃是重罪。
孟安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深知虞子期此举是出于赤诚的护卫之心,如今齐地局势确实诡谲,有这支精锐在侧,许多事情确实会方便许多。
只是……
“我有数百龙卫,又有杂家五奇和盗趾保护,能有什么麻烦,倒是你可知,擅调兵马,按律当如何?”
“末将知罪!甘受军法!”
虞子期抱拳,回应道。
眼神中带着毫不犹豫。
“罢了。”
孟安抬手,“念你一片忠心,且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此番罪责暂且记下。
你带来的兵马,交由盗趾统一调配吧,务必隐匿行迹,不可张扬。”
虞子期闻言,大喜过望:“末将谢殿下宽宥!定不负殿下所托!”
“起来吧,一路辛苦,先去安顿部下,详细情况稍后再报。”
“诺!”
虞子期起身,恭敬退下。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孟安感觉手中的筹码又重了几分。
虞子期刚离开不久,又有一名黑衣信使被引入书房,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殿下,咸阳,萧丞相急件。”
孟安接过,拆开火漆,展开绢帛,萧何那熟悉的、沉稳中带着一丝急切的笔迹映入眼帘:
“臣萧何顿首,敬问太子殿下安好。
殿下离京日久,咸阳暗流渐涌。陛下近年来愈发追求长生,方士之言多听,朝政偶有懈怠。
李斯虽与萧何多有帮衬,然李斯已经罢相,其心难测。
近日,城中老秦族暗中串联频仍,恐有异动。尤以白氏、邓氏等族,其心不死,殿下在齐,万望谨慎。
另,有一事或可宽慰圣心:西域楼兰、龟兹、大宛等数国,感大秦天威,遣使团携珍宝、良马抵咸阳朝贡。
陛下闻之大悦,近日忙于接见使者,朝中气氛稍缓。
然,臣观之,此等小国来朝,其心未必纯粹,或为试探,或有所求。
且西域商路利益巨大,朝中诸公及各派势力,目光皆已聚焦于此,未来恐生纷争。
且,英布等人在西域大军日久,耗费日大。
殿下宜早作决断,稳定局面后,或需尽早返京,以定人心。
臣在咸阳,必竭尽全力,稳住朝局,静待殿下归来。
万望保重。
萧何 敬上。”
看完信件,孟安缓缓将绢帛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萧何的信,证实了他的一些猜测。
咸阳并不平静,父旧势力则在暗中窥伺。
西域使者的到来是一步变数,既能转移父皇的注意力,也可能引来新的利益争夺。
还好,他师傅李斯回到咸阳帮忙,也算解决一些燃眉之急。
他必须尽快解决齐地的问题。
将盐课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就在这时,盗跖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情,又递上一封散发着淡淡馨香的信笺。
“殿下,田儋之女,田薇派人送来的,指名要交给‘田禄’公子。”
孟安挑眉,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字迹娟秀,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田禄公子台鉴:
日前府衙一会,公子沉稳,令薇印象深刻。
家父近日因琐事烦忧,族中盐业事务暂由薇接手。
闻公子乃行商之人,门路广阔。齐地之盐,利冠天下,然分销渠道,犹有可为之处。
不知公子可有意更深一步?明日午时,城西‘听雨轩’一叙,共商贩盐大计。盼复。
田薇 手书”
田薇?
这丫头这个时候,又来找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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