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温柔落满 第2章 《红粉佳人》

沈砚舟走出青芒杂志社的大门时，傍晚的风带着几分春日的温暖，吹得他熨帖的衬衫下摆微微晃动。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陈乾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给我查一下尧舜公司，所有相关信息，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的陈乾早已习惯了他雷厉风行的风格，没有多余的废话，干脆利落地回应：“好的沈总，半小时内发给你。”

挂了电话，沈砚舟靠在车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

半小时不到，陈乾的信息便准时发到了他的手机上。沈砚舟点开文件，快速浏览起来：尧舜公司并非独立企业，而是苏家庞大商业版图中的一员。三年前，苏家小辈苏尧凭借短视频领域的亮眼成绩，获得了家族信任，接手了尧舜的管理工作。但这信任并非毫无保留——苏尧在拿下《红粉佳人》版权时，给出的金额远超公司初始预算，导致后续Ip开发所需的拍摄、宣发等大额资金迟迟无法到位。苏家内部早已对此颇有微词，苏尧在公司的话语权也因此被削弱，处境略显尴尬。

看完这些信息，沈砚舟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再次拨通陈乾的电话，语气笃定：“把我的个人账户信息发给哲远公司的对接人，告诉睿哲，我要以哲远公司的名义，全额投资尧舜公司的《红粉佳人》项目。”

“明白沈总，我这就去办。”陈乾的声音依旧沉稳。

挂了电话，沈砚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载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唯有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的动作，泄露了他此刻的胸有成竹。《红粉佳人》的潜力，他看在眼里；苏尧的困境，恰好成了他入局的契机。而以哲远公司的名义投资，既避开了不必要的麻烦，也能让这笔投入更具合理性。

发动机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朝着夜色深处驶去。

做事干脆利落的沈砚舟，第二天就敲开尧舜公司的大门。

尧舜公司的会议室窗明几净，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清晰可见。沈砚舟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地坐在会议桌一侧，对面的苏长青头发已染满霜白，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沈总，合作愉快。”苏长青拿起笔，在合同末尾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遒劲有力。

沈砚舟随之落笔，墨色的签名利落干脆，他抬手将其中一份合同推给苏长青：“苏老，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苏尧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额角还带着薄汗，脸上的怒气几乎要溢出来。他目光扫过桌上刚签好的合同，又看向苏长青，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埋怨：“爸！这么大的投资决策，您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这是我负责的项目！”

苏长青放下笔，抬眼看向儿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项目是你负责，但资金缺口拖了多久，你心里清楚。沈家的投资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不然《红粉佳人》只能烂在手里。”他指了指沈砚舟，“沈总是帮了咱们大忙，你该谢他才是。”

苏尧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看向沈砚舟的眼神里满是敌意，却被父亲的话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

苏长青见状，摆了摆手：“好了，别杵在这了，送沈总下去吧。”

沈砚舟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没再多说什么，率先朝着门外走去。苏尧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电梯下行的失重感刚过，苏尧便转过身，眼神恶狠狠的，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根本不是《红粉佳人》，是许棠！”

沈砚舟靠在电梯壁上，神色淡然，既没否认也没辩解，只是平静地看向他，缓缓开口：“你买下《红粉佳人》的版权，不也是为了许棠？”

苏尧的脸色瞬间一僵。

沈砚舟的目光掠过他紧绷的侧脸，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但不管我们初衷是什么，如果这个作品因为资金问题后续黄了，对作品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尊重。”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沈砚舟收回目光，迈步走了出去，留下苏尧一个人在电梯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刚才的怒气被这句话冲得只剩满心的憋屈与不甘。

沈砚舟坐进车里，指尖还残留着合同纸张的微凉触感。引擎没启动，车厢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车流的隐约声响，他握着手机，指腹反复摩挲着屏幕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他重新备注为晓棠。

犹豫不过三秒，指尖轻轻按下了拨通键。

青芒杂志社的办公区还亮着几盏灯，许棠一直在整理《红粉佳人》续编资料，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这个熟悉的号码，让她呼吸一滞，指尖悬在拒接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三年了，她换了名字，换了城市，以为早已把过去封存，可这个号码一出现，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时光还是瞬间涌了上来。铃声执着地响着，从急促到平缓，眼看就要自动挂断的最后一刻，许棠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刻意保持着距离。

电话那头，沈砚舟的声音低沉温润，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晓棠……”

许棠的心猛地一缩，这个称呼，太久没人叫过了。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顿了顿，改口道：“或者你不愿意听，那就许小姐。我想跟你说，参加《红粉佳人》的编剧工作，对你、对这个作品，真的有用。”

他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商业谈判的强势，反倒多了几分恳切：“这本小说本来就拥有大量读者，作者本人参与编剧，才能更好地把作品的内核呈现出来，让它对读者产生更深刻的意义。”

许棠握着手机，指节微微泛白，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她的心底：“还有，这个作品是你的心血，从构思到落笔，一字一句都是你熬出来的，你才最了解它，对吧？”

“林晓棠”这三个字没说出口，可沈砚舟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指向了那个写下《红粉佳人》的、真实的她。他知道她对这部作品的认真，知道她藏在文字里的情绪，知道她最在意的从来不是名利，而是自己的心血能否被好好对待，她不答应苏尧去做编剧，是不想和苏尧有过多的纠缠。

许棠的内心翻涌不已，眼眶微微发热。果然，这世上最懂林晓棠的，还是沈砚舟。

车厢里的沈砚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应，听筒里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许棠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也藏着一丝动摇：“我考虑一下吧。”

电话那头的沈砚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语气柔和了几分：“好。”

挂了电话，许棠看着手机屏幕上暗下去的号码，久久没有回神。办公桌上，《红粉佳人》的手稿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封面上，是她用“林晓棠”这个名字签下的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