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温柔落满 第2章 颁奖

沈砚舟一行人的车刚停在市礼堂门口，穿着挺括制服的工作人员便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沈总，陈助理，一路辛苦了。颁奖典礼预计晚上八点结束，我们在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预留了套房，您看结束后是否需要直接入住休息？”

陈乾上前一步，语气客气却利落：“多谢费心，不用安排了。沈总今晚还有既定会议要开，典礼一结束我们就得赶回去，时间刚好能衔接上。”工作人员闻言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引着两人往后台休息室走去。沈砚舟跟在后面，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眉宇间带着几分赶路后的淡然，目光扫过礼堂内陆续入座的人群，没作停留，径直走进了专属休息室。

另一边，许惠兰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手边放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红色保温杯，里面是她特意泡的红枣枸杞茶，原本是想给许棠带去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太方便的右腿，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许棠发了条信息：“棠棠，路上小心，别慌，妈在电视上看你，一定是最亮眼的！”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放在膝头，目光紧紧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许多，满是牵挂。

许棠骑着电车穿梭在晚高峰的车流里，黑色冲锋衣的帽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里面是一身简洁却亮眼的米白色礼服裙，裙摆被她小心翼翼地掖在冲锋衣里，生怕沾上灰尘。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距离颁奖典礼开始只剩五分钟时，她终于拐进了市礼堂所在的路口，脚下加了把劲，电车稳稳停在礼堂侧门的停车位。

她利落地跳下车，扯掉冲锋衣的拉链，随手将衣服叠好塞进带来的小背包里，露出了礼服裙的全貌——领口处绣着细密的银线花纹，走动时闪着柔和的光。许棠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又轻轻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深吸一口气。侧门内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她提着背包，抬头挺胸，迈着自信的步伐一步步走进礼堂，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摆动，眼底满是对即将到来的时刻的期待。

礼堂内的灯光骤然暗了下来，唯有舞台中央的追光灯亮如白昼，将主持人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舒缓的背景音乐渐弱，主持人手持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沉稳又富有感染力：“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亲爱的文学界同仁们，今晚，我们齐聚于此，共同见证年度文学盛典的荣耀时刻……”

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许棠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摩挲着裙摆，目光落在舞台上，心跳比平日里快了几分。第一个环节是终身成就奖的颁发，获奖者的致辞真挚动人，现场氛围愈发庄重。许棠听得认真，偶尔跟着鼓掌，心里却悄悄惦记着第二个环节——那是属于她的奖项。

很快，第一个环节落幕，追光灯闪烁着切换角度，主持人再次走上台，笑容温和：“接下来，我们将颁发的是年度文学年轻组金奖。这个奖项旨在表彰在文学领域崭露头角、极具潜力的青年创作者，他们用文字书写热爱，用真诚打动人心。获得本年度文学年轻组金奖的是《红粉佳人》的作者——许棠！”

名字被念出的那一刻，许棠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雀跃与紧张，缓缓站起身。后排的观众纷纷侧过头，投来好奇与赞许的目光，她微微颔首致意，而后提起裙摆，一步步朝着舞台走去。步伐依旧保持着来时的自信，只是裙摆扫过座椅缝隙时，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舞台的台阶不高，许棠拾级而上，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前排的嘉宾席——那里坐着各行各业的前辈与领导，灯光下一张张面孔或熟悉或陌生。直到她站定在舞台中央，准备迎接话筒时，视线骤然定格在前排正中间的位置。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口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侧脸的轮廓锋利又熟悉，正是她藏在心底三年，不敢轻易触碰的身影——沈砚舟。许棠的呼吸猛地一滞，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眼底的光亮瞬间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而此刻的沈砚舟，正低头听身边的工作人员低声确认后续的行程安排，眉头微蹙，神情带着惯有的淡然。主持人念出“许棠”二字时，他并未过多留意，直到台上传来细微的动静，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看清舞台上那个女孩的瞬间，沈砚舟的动作骤然停顿，原本微蹙的眉头倏然舒展，眼底的淡然瞬间被打破。那熟悉的眉眼，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多了几分从容与明媚，却依旧是他记忆里无法抹去的模样。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从眼底划过，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许棠的震惊只持续了短短两秒。她猛地回过神，想起三年前那个遇事就红着眼眶、连话都说不连贯的自己，再看看此刻站在舞台中央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哭的林晓棠了。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的力道缓缓松开，眼底的错愕被迅速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恰到好处的从容。

主持人将话筒递到她面前时，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异样，只是尾音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轻颤，很快便被掩饰过去：“谢谢评委老师，谢谢主办方，也谢谢一直支持我的家人和读者。”她的获奖感言简短而真挚，没有华丽的辞藻，只说着自己对文字的热爱与坚持，“文字是我表达内心的窗口，未来我会继续笔耕不辍，写出更有温度的作品。”

话音落下，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许棠微微鞠躬，目光刻意避开前排中间的方向，等待着颁奖人的上台。

主持人笑着抬手示意：“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京市文艺学组组长沈砚舟先生，为许棠女士颁发金奖奖杯。”

听到“组长”二字，许棠的心轻轻沉了一下。她其实早该想到的——三年前在沈砚舟的老家，在他的房间她看到过他是京市文艺学组的成员证书。三年过去，他坐上组长的位置，出现在这场盛典的颁奖台上，为自己颁奖，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嘉宾席站起身，一步步朝舞台走来时，她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沈砚舟的步伐依旧沉稳，只是脸上的震惊已被惯有的专业与克制取代。他握着奖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落在许棠身上，复杂难辨——有惊讶，有怀念，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他走到许棠面前站定，将奖杯递了过去，动作规范而礼貌。

许棠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只一秒便迅速移开视线，伸出双手去接奖杯。就在她的手背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时，两人都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动作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许棠只觉得那碰触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热的温度，顺着皮肤蔓延至心底，搅得她心绪大乱。她表面依旧镇定自若，嘴角甚至还挂着得体的微笑，可紧握奖杯的手指却悄悄泛白，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三年前的片段，慌乱得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而沈砚舟，指尖触到她微凉手背的瞬间，原本平稳的呼吸骤然一乱。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尘封了三年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心底某个沉寂已久的角落像是被轻轻拨动，泛起圈圈涟漪。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眼底深处，却早已没了往日的淡然，只剩下难以平复的慌乱与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