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温柔落满 第13章 清甜的莲子

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裹着卧室里的寂静。林曦平躺在床上，枕巾已被无意识蹭得发皱，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与沈砚舟的争执，那些尖锐的话语像细刺，扎得她心口发闷。目光扫过床头柜，那个蓝色封皮的日记本静静躺着，边角被摩挲得有些柔软，是林晓棠一直宝贝着的东西。

她起身拿起本子，指尖触到封面的烫金纹路，带着一丝微凉的质感。翻开第一页，是林晓棠清秀的字迹，记录着少女年少的委屈和难过，“今天又被老师说没用……”“天生就就有用，难道是李白。”“我为什么不是男孩子”“奶奶家是有皇位要继承”……每一段灰暗的文字旁，都缀着红色的字迹，力道温润，像沈砚舟本人的语气。

红色的墨迹与黑色的字迹交织，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了少女心头的褶皱。林曦看着那些留言，仿佛能看到沈砚舟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的模样，眼底满是珍视。

翻到日记本最后一页，一张绿色的银行卡掉了出来，卡片边缘有些磨损，背面有个“兰”。是许惠兰的字迹，林曦认得。她捏着那张卡，指尖微微发颤。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是林曦，是为了保护林晓棠才出现的人格，是在她被创伤包裹时，挺身而出为她遮风挡雨的存在。可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贪心，想要占有林晓棠的生活，想要把沈砚舟从她身边推开？沈砚舟给林晓棠的温柔与守护，是她从未给过，也给不了的。林晓棠值得被爱，值得拥有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而她，不该成为阻碍。

“凭什么要占有她的一切啊……”林曦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她拿起之前从沈砚舟那里夺回的黑卡，将两张卡轻轻放在一起，塞进日记本的夹层里。做完这一切，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挪开，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下一缕清辉，落在日记本上。林曦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这一次，没有了挣扎与纠结，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知道，以后她依然会保护林晓棠，但不会再用错误的方式。伴着这份释然，她渐渐坠入梦乡，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些心事想开了，林曦就不再纠结了，第二天她就看着院里的鱼竿心里痒痒不行。

沈砚舟这会刚把粥盛进碗里，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沈砚行咋咋呼呼的嗓门，伴着脚步声撞开了木门。他抬眼望去，先看见沈砚行一脸“苦大仇深”地搓着裤腿上的泥点，乔麦跟在后面，忍着笑帮他拍着后背，而乔麦身后的“晓棠”，活脱脱像只刚从泥地里滚过的小兽。

她的长发被汗水和泥水浸得湿漉漉的，几缕贴在白皙的脸颊上，鼻尖沾着点泥星子，看着格外狼狈又娇憨。浅蓝色的连衣裙下摆沾满了泥渍，小腿上更是糊着一层湿泥，连脚趾缝里都带着土屑，可她浑然不觉，双手紧紧攥着几朵粉色荷花和一把翠绿的莲蓬，荷叶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打湿了她的手腕。

“哥！你自己瞅瞅！”沈砚行一进门就把胳膊往沈砚舟面前一伸，“差点被你女朋友的鱼钩开了瓢！我这靴子厚，不然现在就得去村卫生室缝针！”他说着，又指向林曦，“还有莲蓬！非得说荷塘里的莲蓬甜，自己踩着泥下去摘，拉都拉不住，你看她这一身！”

林曦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缩了缩脖子，手里的荷花往身后藏了藏，眼里满是无辜的水光，声音软糯：“我这不是没见过嘛……村里的荷塘好大，荷花好好看，莲蓬闻着就香。”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我也不是故意的，鱼钩没拿稳……”

沈砚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和之前那个安静，胆小的“晓棠”截然不同，她眼里的懵懂和娇憨，完全不像记忆里那个怯生生的林晓棠，可又多了几分林曦特有的鲜活跳脱。他放下手里的粥碗，迈步走过去，指尖下意识地想拂开她脸上的湿发，又怕唐突了她。

“先去洗澡。”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楼上有干净的衣服。”

林曦眨了眨眼，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心里莫名一暖——这是沈砚舟第一次对“林曦”露出这样的神情。她乖乖点头，攥着荷花和莲蓬不肯撒手：“那这些……”

“先放桌上，洗完澡再吃。”沈砚舟替她接过荷花，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荷叶上的水珠滴落在木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乔麦笑着走上前：“砚舟哥，晓棠就是太好奇了，村里的东西她都觉得新鲜，没闹出事来，你别怪她。”

“我哪敢怪啊。”沈砚行翻了个白眼，“这可是我未来嫂子，就算扎到我，我也得忍着。”

林曦听了，偷偷吐了吐舌头，转身往楼梯跑，裙摆上的泥点随着动作掉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小小的泥印。沈砚舟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拿起桌上的莲蓬，剥开一颗莲子，放进嘴里，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像极了她眼里的那片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