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温柔落满 第6章 梦碎

额头相抵的温度还没散透，病房门忽然传来三声轻叩，像一颗石子投进静谧的氛围里。

沈砚舟的动作先顿了半秒，才缓缓直起身，攥着林晓棠的手却没松，指节甚至下意识收得更紧了些。王景晨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拿着病历夹，目光先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顿了顿，才转向沈砚舟，声音保持着心理医生惯有的沉稳：“砚舟，楼下护士刚来说，罗曼曼在住院部大厅吵着要见你，情绪很激动。这里是医院，影响不太好，还是得你去一趟。”

沈砚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视线落回林晓棠脸上。她正仰头看着他，眼底还带着刚哭过的湿润，像只不安的小鹿，让他怎么也挪不开脚步。他沉默了两秒，才偏头对王景晨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景晨，麻烦你多照看她一会儿。她刚醒，要是想喝水、或者觉得不舒服，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直开机。”

王景晨点点头，翻开病历夹的手顿了顿：“放心，我守在这里。”

得到答复，沈砚舟才重新看向林晓棠，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拇指温柔地蹭过她手背的皮肤，像是在安抚。他眼底的歉意和不舍几乎要溢出来，声音放得又轻又软：“晓棠，我去去就来，很快。你在这待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林晓棠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指尖却悄悄勾住了他的掌心——她还没从重逢的安心里缓过来，又要面对短暂的分离，心底那点刚压下去的空落，又悄悄冒了头。

沈砚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尖又软又涩，俯身快速在她发顶印了个轻吻，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王景晨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还特意停下，朝病床上的林晓棠弯了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安抚，也藏着急着回来的盼切。

病房里的喊声隔着门都刺耳——罗曼曼叉着腰站在病床边，对着门口的护士尖声嚷嚷：“我不管！沈砚舟必须来见我！他是我孩子的爸爸，凭什么躲着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砚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衬衫袖口依旧卷到小臂，只是眉宇间没了对着林晓棠时的柔，只剩冷硬。罗曼曼的喊声像被掐断的电线，骤然停了，她愣了两秒，随即又摆出理所当然的姿态，手不自觉摸向小腹（那层垫出来的假孕肚还没拆）：“砚舟，你可算来了，你看护士都拦着我……”

“别装了。”沈砚舟打断她，声音没一点温度，“两个月前，你那孩子就因为发育不良流掉了，不是吗？”

罗曼曼的脸“唰”地白了，手猛地从肚子上挪开，语气开始发虚：“你、你怎么知道？我……我那是怕你担心才没说！我现在想通了，我已经跟那个老男人断了，他给了我两千万，够我们后半辈子花了，我们复婚好不好？你不能因为这点事就丢下我，我错过你就没机会了！”

她往前凑了两步，想拉沈砚舟的手，却被他侧身躲开。沈砚舟扯了扯嘴角，满是讽刺：“错过我？罗曼曼，你结婚第三个月，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你手机里的暧昧信息，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我没戳穿，是给你机会。这三年，我就是你用来应付家里、顺便从老男人那捞钱的工具人，你真以为我傻？”

罗曼曼的嘴唇哆嗦起来，眼神里多了慌乱：“不、不是的，我后来是真心想跟你过的……那两千万够我们……”

“钱？”沈砚舟挑眉，语气更冷，“你要是用心看一眼就该知道，我妈每个月手上的玉镯都会换一个，最差的那个，也值你那两千万的一半。她曾是沈家集团的董事长，我们家不缺钱。”

是啊，罗曼曼因为听说沈砚舟家是农村的，除了在婚礼上见过沈砚舟父母，都没有去过沈家。偶尔沈砚舟父母过来看他们，罗曼曼也总是在自己屋里不出来爱理不理的……

罗曼曼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沈、沈家集团？你……你不是就一个普通老师吗？你穿的衣服都旧了……”

“我穿得旧，是因为教师职业要求不能太过光鲜，怕影响学生，不是穷。”沈砚舟打断她，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我一直觉得钱够花就好，可这从来不是你出轨老男人、拿我当摆设的借口。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这样的算计和虚伪，只让我觉得恶心。”

“不……不可能……”罗曼曼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床沿上，脸色从白变青，再到惨白。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三年到底错过了什么——不是一个穷酸教师，是一个愿意收敛锋芒陪她过日子的人，而她却把他当垫脚石，还拿着那点“两千万”沾沾自喜。懊悔像潮水一样淹没她，她捂住脸，声音开始发颤：“我错了……砚舟，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跟那个老男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砚舟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没有丝毫动容，只冷冷道：“机会我给过无数次了，是你自己不要。从你选择骗我的那天起，我们就没可能了。”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罗曼曼猛地蹲在地上，眼泪砸在地板上，哭声从压抑的呜咽变成失控的嚎啕：“我不甘心啊……我怎么就这么傻……两千万算什么啊……我把你弄丢了……”

沈砚舟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关门时，病房里的哭声被隔绝在门后，他脸上的冷硬才稍稍褪去，只剩下一丝疲惫——这场闹剧，终于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