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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白话故事 第93章 异僧七

作者:富家尔尔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0 07:56:09

宣律师:净业寺中的佛法传承与护法传奇

大唐乾封二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稍晚些。京师城南的故净业寺,隐在一片苍翠的松柏间,晨钟暮鼓的声响,穿过林间薄雾,在城郊的田野上轻轻飘荡。寺里有位道宣律师,法号道宣,是当时有名的持律高僧。他在这里“逐静修道”已有数年,平日里除了早晚课诵、整理戒律典籍,便是在禅房外的石阶上扫地,或是在窗前的旧案前抄写经文。

道宣律师年纪虽已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僧衣,袖口磨出了细绒,却始终浆洗得干干净净;手指因常年握笔抄经,指腹结了层薄茧,却依旧灵活。禅房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铺着粗布被褥;一张旧案,摆着几卷泛黄的经卷、一方砚台、一支磨得光滑的毛笔;墙角立着一个半旧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四分律》《梵网经》等律宗典籍,还有几本手抄的笔记,是他这些年对戒律的感悟。

窗外有棵老松,是道宣刚来时亲手栽下的,如今已长得亭亭如盖。每到午后,阳光透过松针,在案上洒下细碎的光斑,道宣便会沏上一壶淡茶——茶是寺后山上采的野茶,味道虽不醇厚,却带着山林的清冽。他就着茶香,一页页翻看经卷,偶尔停下来,对着窗外的松树发会儿呆,眼神平静得像山间的溪水。

寺里的僧人都敬重道宣律师,不仅因为他持戒严谨,更因为他待人温和。有小沙弥犯了错,他从不大声斥责,只是把人叫到禅房,泡上一杯茶,轻声说:“修行如走路,一步错了,回头便是,不必苛责自己,但要记得下次走稳些。”久而久之,净业寺的风气也变得平和,僧人们虽守戒严格,却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从容。

这年二月初十的清晨,道宣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了床,拿着扫帚去扫禅房外的石阶。石阶上落了些松针和昨夜的露水,扫起来沙沙作响。刚扫到第三级台阶,就见一个身着素色衣衫的男子站在寺门口,正朝着禅房的方向眺望。

那男子看着约莫三十岁上下,身形挺拔,举止庄重,身上的衣衫虽不是锦缎,却浆洗得整洁,袖口、领口都缝补得十分规整。他见道宣扫完台阶,便快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温和:“弟子王璠,拜见道宣律师。”

道宣放下扫帚,也双手合十还礼,笑着说:“檀越不必多礼,快随我进禅房坐。”说着,便引着王璠往禅房走。路过窗前时,王璠瞥见案上的经卷,目光顿了顿,轻声说:“律师每日研读戒律,真是精进。”道宣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转身给王璠倒了杯刚沏好的野茶。

茶盏是粗陶做的,边缘有些小缺口,却洗得透亮。王璠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竟生出几分暖意。他喝了口茶,清冽的茶香在舌尖散开,便开口说道:“弟子今日来,一是仰慕律师的德行,特来拜谒;二是有些关于佛法传承的旧事,想讲给律师听,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道宣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温和地看着王璠:“檀越客气了。不知你所说的‘旧事’,是何时何地的故事?”

王璠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律师可曾听说过孙吴时期,康僧会法师在建业传法的事?”

道宣愣了愣,随即点头:“略有耳闻。康僧会法师是最早把佛法传到江东的高僧之一,只是具体的细节,我知道得不多。”

“那弟子便从这里说起。”王璠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悠远,仿佛在回忆一段尘封的往事,“当年康僧会法师从交趾来到建业,也就是如今的金陵,想在那里传扬佛法。可孙权孙主一开始并不相信,觉得佛法是外来的学说,未必真有灵验。他对康僧会法师说:‘你若能让我见到“希有之瑞”,我便为你立寺传法;若见不到,就不必在此多言了。’”

道宣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乱世之中,帝王多重实效,能相信佛法的,本就不多。康僧会法师当时,想必压力不小。”

“可不是嘛。”王璠点点头,继续说道,“康僧会法师听了孙主的话,并没有退缩。他对孙主说:‘佛陀灭度后,留下了舍利子,那是佛陀慈悲与智慧的象征,若诚心祈请,必能感应。’说完,便带着弟子在住所里设了佛坛,日夜焚香祈祷,还立下誓言:‘若三七日内(二十一天)能感应到舍利,便证明佛法不虚;若感应不到,弟子愿从此不再传法。’”

“那二十一天里,康僧会法师几乎没合过眼,日夜诵经祈祷。一开始,坛前并无异动,连弟子都有些慌了,可法师却依旧坚定,说‘心诚则灵,不必急躁’。到了第二十一天的夜里,坛前突然放出一道金光,照亮了整个屋子——舍利子真的出现了!”

王璠说到这里,眼神亮了起来,仿佛亲眼见到了当时的景象:“孙主听说后,亲自赶来查看。他让人取来一个铜瓶,把舍利子放在里面,又把铜瓶倒过来,往铜盘里倒。没想到舍利子刚接触到铜盘,‘当’的一声,铜盘竟被冲裂了!孙主还是不信,觉得这舍利子是假的,便让人用火烧、用锤子砸,可无论怎么折腾,舍利子都完好无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道宣听到这里,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真是不可思议。这舍利子,果然是希有之瑞。”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呢。”王璠笑着说,“当时建业有两位名士,一位叫阚泽,一位叫张昱,都是学识渊博的人,一开始也对佛法半信半疑。康僧会法师为了让他们明白佛法的道理,便和他们辩论。可辩论到一半,阚泽和张昱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思路变得格外清晰,说起佛法的道理来,头头是道,连康僧会法师都有些惊讶。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天人暗中护持,附在他们身上,帮他们开悟,好让他们能理解佛法的真义,也让孙主和在场的人信服。”

道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佛法流传,不仅需要高僧的努力,更有天人在暗中护法啊。”

“正是。”王璠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弟子其实不是普通人,而是南方天王毗沙门麾下韦将军的使者。韦将军是护法天神,掌管着三洲的佛法护持之事——无论是寺院之间的纷争,还是僧人遇到的危险,只要是影响佛法流传的事,韦将军都会亲自去调解,让矛盾化解,让佛法能安稳传承。”

道宣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起身行礼:“原来是天神使者,贫道失敬了。”

王璠赶紧起身回礼:“律师不必多礼。韦将军知道律师持戒严谨,德行高远,是护持佛法的栋梁,所以特意让弟子来拜访,一是为了表达敬意,二是想告诉律师,佛法传承虽有波折,但总有护法者在暗中守护,不必担忧。”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韦将军护法的事迹,说到各地寺院的兴衰。直到日头过了正午,王璠才起身告辞:“弟子还要回去向韦将军复命,今日就先告辞了。愿律师法体安康,佛法久住。”道宣送王璠到寺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道上,才转身回了禅房。

回到禅房,道宣坐在案前,看着案上的经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起王璠说的康僧会法师求舍利的事,想起韦将军护法的辛劳,忽然觉得,自己平日里的修行,不仅是为了个人的解脱,更是为了守护这份传承——哪怕只是扫扫台阶、抄抄经卷,也是在为佛法的流传尽一份力。

没过多久,净业寺来了位游方僧人,自称从西洱河而来。他听说道宣律师德行高深,便特意来拜访,还带来了一段关于“海神蹋船”的往事,说给道宣听。

那游方僧人叫慧明,皮肤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走了很多路的人。他坐在禅房里,喝着道宣泡的野茶,缓缓开口:“律师,弟子这次从西洱河来,路上听当地的老人说了件事,和一尊多宝佛的佛像有关,说来也算是佛法传承中的一段波折。”

道宣放下手中的经卷,示意慧明继续说。

“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慧明说道,“当时有一群僧人,想去天竺求取一尊多宝佛的佛像——那尊佛像原本供奉在鹫头山寺,寺里的古基至今还在,旁边还有一座古塔,常年有光明透出,当地人都说那是佛菩萨在显灵。可这群僧人刚把佛像从鹫头山寺请出来,准备乘船运回中原,就出了事。”

“他们乘船走到南海的时候,有个负责看管佛像的僧人,在岸边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披散着,正对着船的方向眺望。那僧人以为是山鬼,心里一慌,就拿起身边的木棍,冲上去把那人打死了。可他不知道,那不是山鬼,是当地的海神啊!”

慧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海神本是好意,想来看看佛像,没想到却被误杀。他又悲又怒,当即掀起巨浪,把载着佛像的船打翻了。船和佛像一起沉入了海底,再也没能捞上来。”

道宣皱起眉头:“真是可惜了。那尊多宝佛的佛像,就这样没了?”

“也不算完全没了。”慧明摇摇头,“后来有渔民在海边打鱼,偶尔能看到海底有金光透出,都说那是佛像的光芒。而且鹫头山寺的古塔还在,每年都有当地人去祭拜,说只要诚心祈祷,就能得到佛菩萨的保佑。”

“对了,弟子从鹫头山寺到西洱河,走了三千多里路。”慧明接着说,“那西洱河可真壮阔啊,有的地方宽百里,有的地方宽五百里,河中间有不少山洲,洲上还有几座古寺。我去的时候,古寺里已经没有僧人住了,门窗都破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可寺里的经卷和佛像还在——经卷用布包着,放在佛龛里,虽然有些泛黄,却没损坏;佛像塑在大殿里,身上的金粉掉了不少,可眉眼依旧慈祥。”

“最奇怪的是,我在古寺里待了一夜,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钟声——‘铛……铛……’,声音慢悠悠的,在河面上飘着,听得人心里格外平静。我赶紧起身去看,可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和水声,什么都没有。后来问当地的百姓,他们说那古寺的钟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一次,像是在提醒人们,这里曾有佛法流传。”

道宣听得入了神,轻声问道:“那西洱河附近的百姓,对佛法虔诚吗?”

“很虔诚。”慧明笑了笑,“当地百姓日子过得还算殷实,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去祭拜河洲上的古塔。那古塔是用石头砌的,像个戒坛,有三层高,塔顶是个像覆着的铁锅一样的东西,当地百姓都叫它‘神冢’。他们不知道那是佛塔,只知道祭拜了能得福,所以每次去都带着蔬菜、水果,摆在塔前,对着塔磕头祈祷,希望家人平安、庄稼丰收。”

“我还听说,从西洱河往西北走两千多里,就是西州,再往西边去,离天竺就不远了,偶尔有商人或僧人能走到那里。当地还有人说,很久以前,有个僧人在西洱河的古寺里,看到院子里有个土坟,每天都会自己冒出来,刚把它平了,第二天又冒出来。那僧人觉得奇怪,就挖了下去,挖了一丈多深,竟挖出了一尊佛像——佛像用木头雕的,上面还刻着字,可惜字太古老,没人认识。”

道宣点点头,心里暗暗感叹:“看来无论是南海的海神,还是西洱河的古寺、古塔,都是佛法流传的见证啊。哪怕历经岁月,佛像沉了、僧人走了,佛法的痕迹,却依旧留在人们心里。”

慧明在净业寺住了三天,每天都和道宣聊各地的佛法故事。临走那天,他给道宣留下了一本手抄的经卷,是从西洱河古寺里抄来的,道宣把它放在书架上,和其他经卷排在一起,像珍藏一件宝贝。

又过了一个多月,初夏的阳光渐渐热了起来,禅房外的老松长得更茂盛了。一天午后,道宣正在案前抄写《四分律》,忽然听到禅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不是寺里僧人的脚步,而是轻悄悄的,像踩着落叶似的。

他抬起头,见门口站着一个少年,穿着一身青色衣衫,眉眼清亮,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透着股不寻常的灵气。那少年见道宣抬头,便走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弟子陆玄畅,拜见道宣律师。”

道宣放下笔,笑着说:“少年施主不必多礼,快坐。”说着,便给陆玄畅倒了杯茶。

陆玄畅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开口说道:“律师,弟子今日来,是想和您聊聊一些关于‘佛法久远’的事。最近有不少僧人在议论,说长安城西边有个‘苍颉造书台’,俗谚都说那是苍颉造字的地方,可有人又说,隶书在古时候就有了,这和苍颉造字的说法好像有点矛盾,不知道律师怎么看?”

道宣愣了愣,随即笑道:“这个问题,我也听说过,只是一直没找到答案。不知施主有什么高见?”

陆玄畅放下茶盏,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其实那苍颉造书台,确实是苍颉曾经待过的地方,但他不是在那里‘造’隶书,而是在那里‘观鸟迹’。苍颉是个有智慧的人,他看到鸟飞过留下的痕迹,受到启发,改进了当时的文字,让文字更易书写、更易辨认。至于隶书,确实在苍颉之前就有了,只是当时用得少,后来才慢慢流传开来。”

“而且关于苍颉的来历,世人知道的也不多。”陆玄畅接着说,“有人说他是黄帝的臣子,有人说他是上古的帝王,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字的出现,是为了记录事情、传承文化——佛法的经卷,不也是靠文字才能流传下来的吗?所以无论是苍颉观鸟迹,还是隶书的演变,都是为了让‘传承’更顺畅,这和佛法的传承,其实是一个道理。”

道宣听得连连点头:“施主说得太对了。我之前总纠结于‘造字’和‘隶书’的先后,却忘了‘传承’才是根本。”

“还有更久远的事呢。”陆玄畅笑了笑,继续说道,“弟子其实不是凡人,是在周穆王时期出生的,而我的本源,是迦叶佛时代的天人。当年为了教化世人,我在周穆王时期暂时现身人间。您知道吗?长安城西边的那个高四土台,其实在迦叶佛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当时迦叶佛曾在台上举行过第三次法会,为众人说法度人。”

“到了周穆王时期,文殊菩萨和目连尊者曾来这里教化世人。周穆王被他们的德行和智慧打动,便跟着他们学佛,还在土台附近造了座寺,供养僧众。后来有人说‘苍颉造书台’是周穆王时造的,其实不对——周穆王只是在原来的土台上增了些土,让它更平整,好让人在这里修行、说法。”

道宣听到“迦叶佛”“文殊菩萨”,连忙双手合十,恭敬地说:“原来那土台有这么久远的历史,真是不可思议。”

“还有五台山的大孚寺,您听说过吗?”陆玄畅问道。

道宣点点头:“听说过,那是中原有名的古寺,只是不知道它的来历。”

“那大孚寺的来历,也和周穆王有关。”陆玄畅说道,“周穆王时期,五台山就已经有佛法流传了,而且那里灵气很重,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周穆王为了供养文殊菩萨,便在山里造了座寺,还派人看守。到了阿育王时期,阿育王听说五台山有文殊菩萨的道场,便派人来这里安置佛塔,供奉舍利子。”

“后来到了汉明帝时期,摩腾法师来到中原。摩腾法师是阿罗汉,有天眼通,他看到五台山有佛塔的痕迹,便对汉明帝说:‘那里曾有佛陀的舍利,是佛法流传的圣地,应当立寺供养。’汉明帝相信摩腾法师的话,便下旨在五台山重建寺庙,还赐名‘大孚寺’——‘孚’是‘诚信’的意思,汉明帝希望世人能诚信向佛,也表示自己对佛法的虔诚。”

“到了北魏孝文帝时期,孝文帝对佛法十分敬重,常常亲自去大孚寺礼谒。他每次去,都会在寺里住上几天,和僧人一起诵经、打坐。据说他去的次数多了,寺外的石头上,竟留下了人马走过的痕迹——马蹄印、脚印,都清清楚楚,像是刻在石头上似的。后来有人去看,那些痕迹还在,大家都说那是‘灵异之兆’,证明五台山确实是菩萨的道场。”

陆玄畅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不只是五台山,中原的终南山、太白山、华山,还有其他的五岳名山,都有圣人在暗中住持佛法。只要有人诚心设供、祈祷,往往能得到感应。比如有人在终南山的古寺里供养僧众,第二天就发现田里的庄稼长得格外好;有人在太白山的佛塔前祈祷家人平安,没过多久,在外的家人就平安回来了。这些都不是巧合,是圣人在暗中护持,也是世人的诚心得到了回应。”

道宣坐在案前,静静地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从迦叶佛时期的土台,到周穆王造寺,再到汉明帝立寺、魏孝文帝礼谒,佛法的传承,就像一条长长的河,从过去流到现在,从未中断。而那些天人、菩萨、圣人,就像河岸边的树,默默守护着这条河,让它能顺畅地流淌。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五台山聊到其他名山的古寺,从周穆王聊到汉明帝、魏孝文帝。直到夕阳西下,把禅房里的经卷染成了金色,陆玄畅才起身告辞:“弟子还有要事,今日就先告辞了。愿律师能一直守护佛法,让它流传得更远。”

道宣送陆玄畅到寺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夕阳里,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力量——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还有很长;而守护佛法传承的责任,也需要自己一直扛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净业寺依旧平静,道宣律师依旧每天扫阶、诵经、抄经。只是来拜访他的僧人越来越多,有的是来请教戒律问题,有的是来分享各地的佛法故事,还有的是来和他讨论一些关于“高僧境界”的话题。

有一次,几个来自长安的僧人来拜访道宣,聊到了鸠摩罗什法师。其中一个僧人叹了口气,说:“世人都说鸠摩罗什法师是高僧,可也有人说,他当年在姚秦时期,曾‘抑破重戒’,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是真正的高僧呢?”

其他僧人听了,也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吵得不可开交。道宣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就在这时,禅房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诸位施主,这话可就错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陆玄畅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青色衣衫,眉眼清亮。他走到众人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鸠摩罗什法师的德行,远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揣测的。你们知道吗?法师当年已经证得了‘三贤位’——这是修行路上很高的境界,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僧人,早已超脱了凡俗的规矩,他们的言行,都是‘随机化物’,是为了教化不同的人。”

“当年法师翻译《大智度论》,原本有十万偈,可他只翻译了一万偈,有人说他‘删减经文’,其实不是——他是看到当时的世人根器不够,太多的偈颂反而会让人望而却步,所以才‘十分略九’,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让世人能更容易理解佛法的道理。”

“还有人说他‘抑破重戒’,其实那是法师的‘方便’。当时姚秦的君主姚兴,为了让法师留下后代,好传承‘智慧的血脉’,便强行赐给法师宫女。法师为了不违逆君主,也为了能继续在中原传法,便暂时接受了——这不是‘破戒’,是‘忍辱’,是为了让佛法能在乱世中流传下来。而且法师后来曾对弟子说:‘我好比是污泥中的莲花,你们只看莲花的清净,不要看污泥的浑浊。’”

陆玄畅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格外郑重:“更何况,鸠摩罗什法师当年翻译经论,都是蒙文殊菩萨亲自指授的——哪些该译,哪些该略,哪些该用什么样的语言,都有菩萨的指引。他翻译的经论,比如《金刚经》《法华经》,至今还在流传,帮助无数人开悟。这样的高僧,怎么能因为凡俗的眼光,就否定他的德行呢?”

那几个争论的僧人听了,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其中一个僧人起身,对着陆玄畅躬身行礼:“施主说得对,是我们太浅薄了,用凡俗的规矩去衡量高僧的境界,真是不该。”

道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暗感叹:“佛法的道理,真是深不可测。有时候我们以为的‘错’,其实是‘方便’;我们以为的‘破戒’,其实是‘慈悲’。只有放下偏见,才能真正理解佛法的真义。”

陆玄畅这次在净业寺住了五天,每天都和来访的僧人讨论佛法,解答他们的疑惑。临走那天,他对道宣说:“律师,其实还有很多关于佛法传承的故事,比如邡州显际寺的石像、南海灵龛寺的山神、沁州北山的石窟佛,这些都是佛法流传的见证。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一一讲给您听。”

道宣点点头,笑着说:“好,我等着。”

又过了半年,到了深秋时节,禅房外的老松落了不少叶子,石阶上常常铺着一层松针。一天清晨,道宣刚扫完台阶,就见陆玄畅又来了,这次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律师,弟子这次来,是想给您讲讲邡州显际寺的石像,还有南海灵龛寺、沁州北山石窟佛的故事。”

道宣连忙引着陆玄畅进了禅房,泡上热茶。陆玄畅喝了口茶,便开口说道:“邡州显际寺有一尊石像,是用整块石头雕成的,高三丈多,是释迦牟尼佛的坐像。世人都说这石像是秦穆公时期造的,其实更早——在周穆王时期,那里就有一座寺,寺里供奉的是迦叶佛的像。后来周穆王去世,寺渐渐荒废了,佛像也被埋在了土里。”

“到了秦穆公时期,秦穆公听说那里曾有佛寺,便派人去挖掘,结果挖出了迦叶佛的像。他觉得佛像庄严,便让人又雕了一尊释迦牟尼佛的石像,放在寺里,还把寺改名叫‘显际寺’——‘显’是‘显现’,‘际’是‘边际’,意思是‘佛法的显现,没有边际’。”

“后来到了阿育王时期,阿育王的第四个女儿,带着一尊佛像和一些舍利子,来到显际寺,在寺里造了一座塔,把佛像和舍利子供奉在塔里。据说当时显际寺里还有几位僧人,已经证得了‘一果’‘二果’‘三果’,他们在寺里修行、说法,当地的百姓都很敬重他们。秦国有个宰相叫由余,也常常来寺里礼佛,还把自己的俸禄捐给寺里,供养僧众。”

道宣听得入了神,轻声问道:“那尊石像,现在还在吗?”

“还在。”陆玄畅点点头,“只是经历了战乱,显际寺曾被烧毁过,石像也被烧得有些发黑,可依旧立在寺里。当地的百姓每年都会去祭拜,说只要对着石像磕头祈祷,就能消灾免难。”

“还有南海循州北山的灵龛寺,也有一段传奇。”陆玄畅接着说,“灵龛寺建在半山腰,寺里有个山神,是文殊菩萨的弟子。可这个山神后来忘了自己的本源,造了不少恶业——比如让当地闹旱灾,让村民的牛羊生病。文殊菩萨见了,心里很着急,便亲自来教化他。”

“文殊菩萨对山神说:‘你本是修行之人,怎么能忘了初心,造恶业呢?’山神听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宿名,知道自己是文殊菩萨的弟子,便跪在地上忏悔,还请求文殊菩萨留下痕迹,好让自己时刻记得修行。文殊菩萨便在寺外的石头上,留下了一个脚印,又在寺里的佛龛上,留下了一道金光。”

“山神从此改邪归正,每天都在寺里护持佛法,还帮助当地的百姓——比如百姓遇到旱灾,他就求雨;百姓的牛羊生病,他就保佑它们康复。到了贞观三年,山神寿命终了,因为他后来的善业,生到了兜率天,成了天人。”

“可山神走后,又来了一个鬼,是山神的亲家,也想做灵龛寺的山神。这个鬼和之前的山神不一样,又开始造恶业,让当地的百姓受苦。生到兜率天的旧山神知道了,心里很着急,便请求文殊菩萨再次现身。文殊菩萨答应了,在寺外的石头上又留下了一个小脚印,还放出一道金光,照亮了整个寺庙。”

“新鬼见了,知道是菩萨显灵,便也不敢造恶了,跟着旧山神的样子,护持佛法、帮助百姓。现在灵龛寺外的石头上,还有两个脚印,一个大一个小,当地的百姓都说是‘文殊迹’,每次去寺里,都会对着脚印磕头祈祷。”

道宣听到这里,心里充满了感动:“文殊菩萨真是慈悲,连一个犯错的山神都不放弃。而那两个山神,也因为菩萨的教化,从造恶变成了行善,这真是佛法的力量啊。”

“还有沁州北山的石窟佛。”陆玄畅最后说道,“那里有个很大的石窟,里面雕着两尊佛像,一尊是迦叶佛,一尊是释迦牟尼佛。石窟里常年有光明透出,哪怕是在夜里,也能看到微弱的金光。当地的百姓都说,那是佛菩萨在显灵,所以每年都会去石窟里祭拜。”

“有人说这石窟是北魏时期造的,其实不对——在周穆王时期,就有弟子在这里雕了迦叶佛的像;到了释迦牟尼佛时期,又有人雕了释迦牟尼佛的像。也就是说,这个石窟里的佛像,见证了两位佛陀的时代,是佛法传承最久远的见证之一。”

陆玄畅说完,看着道宣,轻声问道:“律师,听了这些故事,您有没有觉得,佛法的传承,其实从来都不是孤单的?”

道宣点点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是啊。从孙吴时期的康僧会法师,到周穆王时期的古寺;从韦将军、那吒太子这样的护法天神,到文殊菩萨这样的圣者;从西洱河的古塔,到沁州的石窟佛——佛法的传承,有高僧的努力,有天人的护持,还有百姓的虔诚。这些故事,都是在告诉我们,佛法不会因为岁月而消失,不会因为战乱而中断,因为总有守护它的人,总有相信它的人。”

陆玄畅笑了笑:“律师说得太对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佛法传承的一部分——您每天扫阶、诵经、抄经,是在守护佛法;百姓对着古塔、石像磕头祈祷,是在相信佛法;甚至像我这样的天人,讲述这些故事,也是在传承佛法。只要每个人都尽一份力,佛法就会永远流传下去。”

那天,陆玄畅走后,道宣坐在禅房里,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格外平静。他拿起案上的毛笔,在一张新的纸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佛法如河,源远流长;护法如树,默默守望。修行之路,不在高远,而在日常——扫阶是修行,诵经是修行,待人温和是修行,守护传承也是修行。愿每一个人,都能在自己的生活里,种下善念的种子,让佛法的光芒,照亮更多人的路。”

写完,他把纸叠好,放在书架的最上层,和那些经卷、笔记放在一起。窗外的老松,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个守护者,静静地立在禅房外。

净业寺的钟声,又响了起来——“铛……铛……”,声音穿过林间,飘向远方,仿佛在告诉世人:佛法还在,传承还在,守护也还在。而这份传承与守护,会像山间的溪水,像天上的日月,永远延续下去,照亮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故事升华:传承的力量,藏在每一份“用心”里

宣律师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奇迹,却藏着最动人的“传承之力”——从康僧会法师诚心求舍利,到韦将军不辞辛劳护法;从陆玄畅讲述的周穆王造寺、汉明帝立寺,到西洱河百姓对古塔的虔诚祭拜,每一个片段,都是佛法传承的缩影。

其实,不仅是佛法,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需要“传承”与“守护”。就像宣律师每天扫阶、抄经,看似平凡,却是在用心守护佛法的根基;就像西洱河的百姓,哪怕不知道古塔是佛塔,却依旧带着敬畏祭拜,这是对“善”的本能相信。

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是“传承者”:父母教孩子读书写字,是传承知识;老师教学生做人做事,是传承品德;普通人在岗位上认真工作,是传承责任。而“守护”也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可能是对一份传统手艺的坚持,可能是对身边人的温和相待,可能是对一份信念的不放弃。

这份“传承与守护”的本质,是“用心”——用心对待自己所做的事,用心对待身边的人,用心对待那些值得珍视的美好。就像宣律师禅房里的经卷,每一页都写满了用心;就像灵龛寺的山神,从造恶到行善,是对“初心”的用心回归。

愿我们都能像宣律师那样,在平凡的生活里,做一个“用心”的传承者与守护者——让知识延续,让品德传递,让善念生长。这样,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那些美好的事物,永远都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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