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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白话故事 第81章 异人一

作者:富家尔尔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0 07:56:09

1、韩稚

汉惠帝年间,天下承平,刀枪入库,连远方异族都翻山越海前来朝贡,长安城里每日都能见到穿着奇装异服的使者。这日,宫门外忽然来了个身着素色道袍的人,自称韩稚,是上古仙人韩终的后裔,受东海神君所托,因仰慕大汉圣德,特地渡海来见天子。

彼时恰逢东极扶桑之外的泥离国也派了使者来朝。那泥离国人身高不过四尺,额上生着两根藤条似的角,尖牙从嘴唇里露出来,腰以下长着浓密的毛发遮住身体,据说他们世代住在深海洞穴里,寿命长得没法计算。惠帝见了这般奇特的使者,一时不知如何交流,忽然想起刚到的韩稚,便传旨让他来当翻译,还特意叮嘱要问问泥离国人能活多久,又见过多少朝代的事。

韩稚躬身领旨,走到泥离国使者面前,用一种没人听过的语言轻声交谈。片刻后,他转身向惠帝回话:“回陛下,泥离国使者说,天地间五运循环,万物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就像空中的飞尘、天上的细雨,来来去去从不停歇,寿命长短、朝代更迭根本没法一一算清。”

惠帝听了觉得新奇,又追问:“那女娲娘娘之前的时代,他们也知道吗?能不能问问那时是什么样子?”

韩稚再次与泥离国使者沟通,随后答道:“使者说,从有人类记载的蛇身(女娲)时期往上推,那时八方风调雨顺,四季时序分明,世人不用威势强迫他人,也不用取悦谁,全凭天地自然的精气运转,日子过得安稳平和。”

惠帝听得入了神,又追问燧人氏钻木取火之前的事。韩稚翻译后,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使者说,自从燧人氏钻木取火、让人们不再吃生腥食物后,最初的日子里,长辈仁慈,晚辈孝顺,人人都过得朴实真诚。可到了伏羲、轩辕之后,世间渐渐变了——人们开始为了利益争夺不休,彼此攻伐杀戮,风气变得浮华轻薄,把礼仪搞得繁琐虚假,又把音乐弄得混乱无章,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安宁了。”

惠帝坐在龙椅上,沉默了许久。他看着阶下的韩稚,又望向远处的宫墙,忽然明白:太平盛世从来不是天生的,而是要守住“朴实”与“仁善”的本心。就像泥离国使者所说,从前的安宁,源于人们不贪求、不争夺;后来的纷扰,皆因忘了初心,被浮华迷了眼。

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新奇的技艺、繁华的表象,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仁慈与真诚,是对天地自然的敬畏。韩稚带来的不仅是远方的消息,更是一面镜子——提醒着每个身处盛世的人,要守住这份平和,就得少一分贪欲,多一分质朴,让“父慈子孝”的本心,永远比“浮靡嚣薄”的虚华更重要。

2、幸灵

西晋年间,豫章郡建昌县有个叫幸灵的人,天生不爱说话,平日里和乡邻相处,就算被人欺负怠慢,脸上也从没露出过恼怒的神色。乡里人都觉得他呆傻,连他的父兄也私下里叹气,说这孩子怕是真有点痴。

有一年夏天,家里让幸灵去田埂上守稻子。正是稻穗饱满的时节,忽然有一头黄牛慢悠悠闯进田里,低头啃食稻穗。旁人见了定会立刻抄起竹竿驱赶,幸灵却只是站在田埂上静静看着,直到黄牛吃饱了,甩着尾巴离开,他才走进田里,小心翼翼地把被牛踩倒、啃断的稻穗扶起来,又把散落的稻穗拾拢到一起。

父亲恰巧来送饭,撞见这一幕,气得把饭篮往地上一摔:“牛都把稻子啃成这样了,你就眼睁睁看着?不会赶吗?”幸灵直起腰,脸上没什么波澜,轻声说:“万物生长在天地间,都有自己的需求。牛只是想吃点禾苗,为什么要赶它呢?”父亲更气了,指着田里的残稻反问:“照你这么说,那你还整理这些坏稻子做什么?”幸灵蹲下身,继续扶着稻株:“就算被啃过、踩过,让这些稻子能尽量走完它的生长历程,也是好的。”父亲被他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跺着脚走了。

后来,顺阳人樊长宾来做建昌县令,要征调百姓建造官府的船只,还要求每人做一副船桨交上去。幸灵按照要求做好了船桨,还没来得及送去县衙,就被人偷偷拿走了。当天晚上,偷桨的人突然心口疼得厉害,像有东西在里面搅,疼得直打滚。第二天一早,他强撑着去找幸灵,还没开口,幸灵就先问他:“你是不是偷了我的船桨?”那人心里发慌,却硬着头皮摇头否认,可刚说完,心口的疼痛就骤然加剧,疼得他冷汗直流。幸灵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你要是不把实情说出来,恐怕会疼死。”那人再也撑不住,急忙点头承认,还说愿意把船桨还回来,再赔罪道歉。幸灵听了,转身去屋里舀了一碗清水递给他,说:“喝了吧,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那人接过水一饮而尽,没过多久,心口的疼痛竟真的慢慢消失了。

又过了些日子,官府的船终于造好了。可船身太重,几十个衙役和百姓一起拉着纤绳,使劲往前拽,那船却像钉在水里一样,纹丝不动。樊县令急得直跺脚,围观的人也都束手无策。这时有人想起了幸灵,说:“不如让幸灵来试试?说不定他有办法。”幸灵刚好路过,听了这话,便走到船边,伸出手轻轻搭在船舷上,顺着众人拉纤的方向微微用力。奇怪的是,就在他搭手的瞬间,原本纹丝不动的船竟慢慢动了起来,顺着水流缓缓向前,几十个拉纤的人都愣住了,随后纷纷惊叹起来。

后来有人问幸灵,为什么对牛那么宽容,对偷桨的人又能“治病”,还能轻推船动。幸灵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说:“我只是顺着事物的本性罢了——对牛,是体谅它的需求;对偷桨人,是让他直面自己的过错;对船,是找准它的力道罢了。”

人们这才明白,幸灵不是痴,而是有着一颗通透的“仁心”。他不恼、不怨、不苛责,对待万物都带着一份体谅与尊重——体谅牛的本能,尊重稻子的生长,也给犯错的人改过的机会。这份“不疾不徐、以善待人待物”的态度,比聪明机敏更难得:待人宽一分,处事多一份体谅,看似“痴”,实则是最珍贵的智慧。就像他推船那样,有时候不用蛮力,用一颗平和善良的心去对待人和事,反而能化解难题,让一切都顺理成章。

3、赵逸

后魏年间,京城洛阳的崇义里有座气派宅院,主人是杜子休。这宅子地势开阔,大门正对着皇帝出行的御道,往来行人无不羡慕。直到正光初年,一位名叫赵逸的隐士来到洛阳,路过杜家宅院时,突然驻足长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地方,分明是晋朝的太康寺啊。”赵逸望着宅院的飞檐,语气里满是感慨。周围人听了都笑他胡言——杜家在此居住多年,从没听说这里曾是寺庙。有人忍不住追问缘由,赵逸不慌不忙地解释:“当年龙骧将军王浚平定吴国后,就在这里建了太康寺,寺里原本有座三层佛塔,全用青砖砌成。”他抬手指向杜家后院的菜园,“那片园子,就是佛塔的旧址。”

这话传到杜子休耳中,他半信半疑。虽说不信,但赵逸说得有板有眼,他还是决定挖开菜园看看。雇工们拿着锄头铁锹开挖,没过多久,地下竟真的挖出了数万块青砖,层层叠叠码得整整齐齐。更令人惊讶的是,土里还埋着一块石碑,碑上的铭文清晰可辨:“晋太康六年,岁次乙巳,九月甲戌朔,八日辛巳,仪同三司襄阳侯王浚敬造。”

彼时杜家菜园里蔬果丰茂,槐树枝叶浓密,可眼前的青砖与石碑,却实实在在印证了赵逸的话。杜子休又惊又服,连周围百姓都称赵逸是“圣人”。后来,杜子休干脆把自家宅院捐了出去,改建成“灵应寺”,用挖出的青砖重新砌起了三层佛塔,就像赵逸所说的太康寺旧貌那样。

消息传开后,不少好事者围着赵逸,问他晋朝的京城洛阳,和如今后魏的洛阳比起来如何。赵逸坐在寺前的石阶上,晒着太阳缓缓说道:“晋朝时的百姓比现在少些,但王侯贵族的府邸、皇帝的宫殿,和如今的规制差不多。”有人追问他怎么对晋朝旧事如此清楚,赵逸淡淡一笑,说出了更令人震惊的话:“自永嘉年间以来,两百多年里,建国称王的君主有十六位,他们的都城我都去过,各地的风俗旧事,自然记得清楚。”

众人这才明白,赵逸并非普通隐士,他竟见证了两百多年的朝代更迭。可赵逸从不夸耀自己的长寿,只是偶尔说起往昔时,会提醒人们:“城池会变,宅院会改,可日子总是一代代过下去的。”

杜子休捐宅建寺,赵逸识得旧地,这桩旧事里藏着最朴素的道理:时光会掩埋许多痕迹,但真实的过往不会消失——它可能藏在一块砖、一座碑里,也可能藏在见证者的记忆里。而我们能做的,便是对过往心怀敬畏,因为每一寸土地、每一件旧物背后,都藏着前人的故事,也连着当下的生活。就像太康寺变成宅院,又变回灵应寺,变迁中不变的,是人们对历史的尊重,对传承的珍视。

4、梁四公

梁朝天监七年的暮春,洛阳太极殿的铜钟刚敲过辰时,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的唱喏:“闯杰、蜀湍、仉肾、杰公四位先生求见——”

武帝萧衍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闻言停下笔,抬眼看向阶下的百官:“这四位便是吏部奏报的‘四方逸士’?传他们进来。”

不多时,四个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的老者走进殿来。走在最前的闯公,年近七旬,白发用一根青玉簪束着,青布袍上沾着些风尘,手里拄着根藜杖,杖头雕着小小的蓍草纹样;紧随其后的蜀湍,皮肤略黑,一看便知常走四方,短打装束方便利落,腰间挂着个皮囊,里面似乎装着些零碎物件;再往后是仉肾,清瘦斯文,戴顶小纱冠,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竹简,眼神里满是书卷气;最后是杰公,年纪最长,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邃,却透着股沉静的威严,褐色长袍下摆磨得有些发亮,腰间悬着个装蓍草的布囊,步伐稳健如钟。

四人行过跪拜礼,武帝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朕听闻四位先生博通古今、知晓四方,今日一见,不知可否露一手真本事,让朕与百官开开眼界?”

闯公躬身答道:“陛下若有考校,臣等自当尽力。”

武帝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沈约:“隐侯,你素来机敏,不如你来设个‘覆’,让四位先生猜猜里面藏的是什么?”

沈约欣然应诺,转身从内侍手里接过一个黑漆木匣,亲手用红绸裹了三层,又用玉扣封了口,捧着走到殿中:“陛下,臣已将物事藏好,只待先生们辨明。”

这时,太史令忽然出列奏报:“陛下,今早五更时分,宫墙东南角的草丛里,捕到一只毛色奇异的黑鼠,通身油亮,比寻常家鼠大了一倍,臣已让人妥为看管——不知沈大人藏的,是否便是此物?”

沈约笑着摇头:“太史令莫急,待先生们辨出便知。”

武帝来了兴致,命内侍取来蓍草,先亲自占了一卦。蓍草分堆、数算、排列,折腾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卦象出来了——是“蹇”卦变“噬嗑”卦,艮下坎上变震下离上。

“诸位卿家,不妨也来解解这卦?”武帝将卦象写在竹简上,传给百官看。

吏部尚书率先开口:“蹇卦有‘险在前’之象,噬嗑卦有‘明罚敕法’之意,臣猜里面藏的是刑具?”

兵部尚书却摇头:“坎为水,震为雷,水火相交,或许是兵器?”

接连有八位大臣献了自己的解读,却没一个能让沈约点头。武帝看向闯公:“闯先生,你看这卦象,该是何物?”

闯公上前一步,接过内侍递来的蓍草,只略一摆弄,便将蓍草放回案上,目光落在那黑漆木匣上:“陛下的卦象已说得明白,臣斗胆请沈大人取陛下卦象里的上一蓍,让臣再补一爻。”

沈约依言取了一根蓍草递给闯公。闯公捏着蓍草,闭目沉思片刻,再睁眼时,语气已然笃定:“先蹇后噬嗑,是‘阴物藏于幽处,后得明见’之时;初卦艮下坎上,艮为山、坎为水,山中有水,藏的必是阴类小物;变卦震下离上,震为动、离为明,此物善动,且与‘明’相悖——再结合太史令说的‘黑鼠’,臣猜匣中藏的,正是那只异鼠。”

沈约闻言抚掌大笑:“先生果然厉害!正是此物!”说着便亲手解开玉扣、掀开红绸,打开木匣——里面果然卧着一只黑鼠,正缩在角落,一双红眼睛滴溜溜地转。

百官顿时哗然,纷纷赞闯公神算。武帝也面露喜色:“先生真乃神人!朕今日才算见识了什么叫‘通易理、辨万物’。既然四位先生有这般本事,不如跟朕说说,这天下四方,还有哪些朕没听过的奇事?”

蜀湍闻言,从腰间的皮囊里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东西,呈给内侍:“陛下请看,这是臣去年从扶桑国带回来的蚕卵。”

武帝接过一看,那蚕卵通体雪白,比寻常蚕卵大了足足十倍,便像颗小珍珠:“这般大的蚕卵,孵出来的蚕该有多大?”

“回陛下,”蜀湍笑着解释,“扶桑国的蚕卵,本有燕雀卵那般大,孵出的蚕能有手指粗,吃桑叶像刮风似的,吐的丝能织成厚锦,做的冬衣比狐裘还暖。去年有个高丽商人跟臣换了几颗,谁知到了高丽,那蚕卵竟慢慢变小了,孵出的蚕也跟咱们梁朝的一样,吐的丝也薄了——可见万物都随水土变,强求不得。”

仉肾这时也捧着竹简上前:“陛下,臣曾在句丽国住过半年,那里的国王宫里,有座‘水精城’,方方正正一里地,全是用透明的水精石砌的。每天天还没亮,那城就亮得跟白天一样,宫里的人不用点灯就能做事;可要是哪天水精城突然不见了,当月必定会有月蚀。臣去那年,就赶上过一次城不见,句丽国王派人祭祀水神,过了三天,水精城又好好地出现在原地,当月的月蚀也没伤着庄稼——这水精城,倒像个能预报天象的宝贝。”

“竟有这般奇事?”武帝听得入了神,又看向闯公,“闯先生,你走南闯北,想必也见过不少异域风光?”

闯公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些悠远的回忆:“陛下,臣年轻时曾随商队到过西海的拂林国。那是个海岛,方圆二百里,岛上长满了宝树——叶子绿得像碧玉,开的花红得像玛瑙,结的果子圆滚滚的,像珍珠一样发亮。岛西北有个大坑,深不见底,当地人说那是色界天王的宝藏库。要取宝也容易,拿新鲜的兽肉扔下去,等上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彩色的鸟从坑里飞上来,嘴里衔着亮晶晶的宝石,大的能有拳头大,小的也有指头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岛上的人都很巧,能把宝石雕成各种器物,有的杯子装水,水会变甜;有的镜子照人,能看出人有没有病。臣当年得了个小杯子,装酒喝,竟比寻常酒多了几分醇香,可惜后来在战乱中丢了。”

武帝听得眼睛发亮,又问杰公:“杰先生,您见闻最广,还有什么新鲜事,跟朕说说?”

杰公缓缓开口,声音虽低却清晰:“陛下,四海西北万里之外,有个女国。那里的女子是君,男子是夫,可男子生下来不过三年,就会变成蛇——不是害人的蛇,通身是温和的青色,不咬人,也不伤人。”

“变成蛇?”百官都吃了一惊,连武帝也坐直了身子。

“正是,”杰公继续说,“女国的女子都很能干,种地、织布、做官,样样都行,住的是两层木楼;男子变的蛇,就盘在木楼的底层,女子出门时,蛇会跟着爬在后面,像是护卫。那里没有文字,也没有契约,凡事都靠‘閈诅’——就是对着蛇发誓,说出来的话必定要做到,要是违背了誓言,蛇就会离开她,而且不出三天,违背誓言的人必定会生病。臣听去过的商人说,女国的人都很淳朴,很少有骗人的事,就是因为怕违背誓言。”

“还有火洲,”蜀湍见武帝听得入迷,又补充道,“火洲在南边,那里有座炎昆山,夏天的时候,地面烫得能烤熟鸡蛋,连石头都晒得发白。当地人穿的布是用‘火麻’织的,薄得像蝉翼,穿在身上也不觉得热。他们吃的东西也特别,有一种‘珪蟹’,壳是白色的,像玉一样,肉很嫩,蘸着当地的酸浆吃,能解暑;还有‘髯蛇’,身上长着一尺多长的白须,肉能吃,晒干了磨成粉,泡水喝能避热毒。臣去年在火洲待了半个月,全靠吃这些东西,才没被热坏。”

武帝听得连连感叹:“朕坐拥天下,竟不知四方还有这般奇地!四位先生真是帮朕打开了眼界。”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的急报:“陛下,西域有个商人,说带了件稀世宝物,要献给陛下,现在就在殿外候着。”

“哦?稀世宝物?”武帝来了兴致,“传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商人走进殿来,穿着一身波斯锦袍,手里捧着个描金锦盒,跪在地上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小人阿罗憾,从西方来,得一宝物,不知其名,特献给陛下,求陛下收留。”

武帝示意内侍接过锦盒。打开盒子的瞬间,殿内忽然亮了一下——里面是一面圆形的物件,直径约莫一尺,背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鸟兽,正面光溜溜的,照得人纤毫毕现,而且奇怪的是,盒子刚打开,殿内原本嗡嗡叫的蚊虫,竟一下子全不见了。

“这是……铜镜?”工部尚书凑近看了看,又摇摇头,“不对,铜镜没这么亮,也没这么轻。”

几个老工匠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物件,又用小刀轻轻刮了刮边缘,脸色都变了:“陛下,这不是铜,也不是玉,更不是金,臣等从没见过这种材质。”

武帝看向杰公:“杰先生,你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什么宝物?”

杰公上前一步,先是用手挡了挡那物件的光,又仔细看了看背面的花纹,沉吟片刻,才开口道:“陛下,这是上界的‘宝镜’,能辟毒物、照妖邪,是有福之人才能得见的宝物。”

“宝镜?”武帝追问,“先生可知它的来历?”

“臣曾在一本西域古卷上见过记载,”杰公缓缓说道,“当年西方有个波罗尼斯国,国王有大功德,得上天赏赐,得了两面宝镜。大的那面,光芒能照三十里,放在宫里,方圆三十里内的妖邪都不敢靠近,连火灾、水灾都能避开;小的这面,光芒能照十里,虽不如大的厉害,却也能辟除毒物,让人心神安宁。”

他顿了顿,又道:“国王的玄孙继位后,福报渐渐薄了。有一年宫里失火,大镜的光芒挡住了大火,保住了宫殿,可小镜却被火熏了一下,光芒弱了些,只能照出五六里地。后来,国王的十世孙暴虐无道,百姓都想杀他,有天夜里,小镜突然从宫里消失了——想来是上天见他失德,收走了宝物。如今这面镜子落在阿罗憾先生手里,想必是辗转流落,最后被他得了。”

阿罗憾连忙点头:“先生说得对!小人是在波斯的一个旧货市场上买的,那卖主说,这镜子是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里收来的,放在家里,连蝎子、毒蛇都不敢靠近。”

武帝让内侍把宝镜递到面前,伸手摸了摸,只觉得冰凉沁人,照了照自己,连鬓角的一根白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原来宝物也认人,德行不够,就算得了宝物,也守不住。阿罗憾,你这面镜子,想换些什么?”

阿罗憾连忙摆手:“小人不要别的,只求陛下能让小人在梁朝住些日子,看看陛下治理的天下,回去跟族人说说。”

武帝笑了:“好!朕准了。朕再赏你黄金百斤、绸缎千匹,也算不亏了你这宝物。”又转头对百官说,“这宝镜虽好,却不如百姓安乐。朕看,就把它供在太庙,旁边刻上‘德者福之本,宝者祸之媒’,让后世子孙都记得,治国靠的是德行,不是宝物。”

百官齐声应和。闯公这时上前说道:“陛下能有此觉悟,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其实四方的奇物、上界的宝物,都不如‘民心’珍贵。就像扶桑的蚕卵会随水土变,句丽的水精城会应天象动,拂林国的宝石要靠福报得——万物都有其规律,治国也一样,顺应民心、修养德行,才能让天下长治久安。”

武帝点点头,目光扫过阶下的四公,又看向殿外的春光,忽然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四位先生说得是。朕今日不仅见了奇物,更懂了道理——真正的智慧,不是知道多少奇闻轶事,而是能看透事物的本质;真正的福报,不是拥有多少稀世宝物,而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往后,朕还要多听四位先生的建言,好好治理这天下。”

那之后,闯杰四公便留在了洛阳,时常陪武帝谈论古今、分析朝政。那面宝镜果然被供在太庙,每逢初一十五,百姓都能去远远地看一眼,而“德者福之本”的道理,也渐渐传遍了梁朝的每一寸土地。

多年后,有人问起四公的去向,说他们在武帝晚年时,悄然离开了洛阳,又回到了四方游历。但无论他们去了哪里,那段太极殿上辨鼠、谈四方奇闻、识上界宝镜的故事,却一直流传了下来,提醒着后人:天地间的奇物再多,也不如一颗通透的人心;世间的宝物再贵,也不如一份厚重的德行。懂得顺应规律、尊重差异、修养自身,才能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找到真正的智慧与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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