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3：东北赶山狩猎年代 第137章 八方共饮团圆酒

东北老家的祭祖烟火气仿佛还未散尽，渤海湾畔的望海坨，便迎来了象征团圆的中秋佳节。这是“山海渔业协会”成立后的第一个大节日，意义非凡。天公作美，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一轮圆月早早地挂在天边，清辉洒满海面，预告着一个明亮而温馨的夜晚。

曹云飞早早就和协会打了招呼，中秋节前后几天不出远海，只做些近岸的零散作业，让船员们都能回家过节。整个望海坨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氛围里。家家户户院子里飘出蒸饽饽、炖肉的香气，女人们忙着准备丰盛的晚餐，孩子们穿着新衣裳，拿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巷子里追逐嬉戏。

曹云飞租住的小院，更是成了欢乐的漩涡中心。管彤彤的产期就在这几天，行动愈发不便，但精神头却很好，脸上洋溢着将为人母的柔和光辉，指挥着曹云霞、阿雅娜和几个相熟的渔家妇女忙里忙外。院子里临时垒起了灶台，大铁锅里炖着整只的鸡和从深海钓上来的大鲅鱼，另一口锅里咕嘟着加了干贝、海米、五花肉的“山海一锅鲜”，鲜香四溢。

靳从起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小年轻出海，特意网了些肥美的梭子蟹和大对虾回来，说是要给节日添道硬菜。他还偷偷准备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就等着晚上月亮最圆的时候放响。

最让人惊喜的是，将近中午时分，院外传来了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和爽朗的笑声。竟是赵铁军骑着那辆二八大杠，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车把上、后座上挂满了东西：有用油纸包着的五仁月饼、有县里买的稀罕水果苹果和梨、还有给他未来干儿子（女）准备的小老虎帽和长命锁。

“曹哥！嫂子！我来蹭团圆饭啦！”赵铁军人还没进院，大嗓门就先到了。

曹云飞和管彤彤又惊又喜，连忙迎出去。曹云飞捶了他一拳：“你小子，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赵铁军嘿嘿一笑：“打招呼就没惊喜了！我爹妈让我来的，说你们在这边第一个团圆节，家里得来个娘家人代表！哦，对了，还有好东西！”他从军用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物件，打开一看，竟是一台崭新的、小巧精致的半导体收音机！“部队淘汰下来的，性能好着呢！给嫂子解闷，晚上还能听听戏！”

这份情谊让曹云飞和管彤彤心里暖烘烘的。管大山也从公社赶了回来，带来了供销社分的月饼和糖果。一时间，小院里挤满了人，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

远在东北的曹有才和李凤英，虽然人不能到场，但心意却跨越了山海。傍晚时分，管大山接到了公社转来的长途电话——是曹有才从林场工友那里借了电话打来的！信号不好，断断续续，但老两口殷切的问候和祝福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云飞！彤彤！过节好！家里都好，祭祖也顺当！你娘念叨彤彤呢，让她一定当心身子！青山、秀水都乖，云霞帮着干活呢……你们在那边，吃好喝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比啥都强！”

听着父亲熟悉而遥远的声音，曹云飞的眼圈有些发红，对着话筒大声回应：“爹！娘！你们也保重身体！我们这边都好着呢，彤彤也好，大伙儿都在一块儿，热闹得很！等孩子生了，我们再找机会回去看你们！”

电话两边，隔着千山万水，浓浓的亲情却通过一根细细的电话线紧紧相连。挂了电话，院子里沉默了片刻，随即被更热烈的气氛所取代，大家都被这跨越时空的团圆所感动。

夜幕彻底降临，那轮期待已久的明月如同一个巨大的银盘，悬在海天之间，清辉万里，将海浪都染成了碎银。院子里摆开了三张大圆桌，拼在一起。桌上摆满了象征团圆的菜肴：圆圆的红烧鱼（年年有余）、圆圆的四喜丸子（团团圆圆）、圆圆的月饼、还有那盆汇聚山海精华的“一锅鲜”。来自山林的蘑菇、木耳，来自大海的鱼虾蟹贝，来自黑土地的猪肉粉条，还有各家各户拿手的炒菜、凉拌菜，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众人围桌而坐，王老海作为长辈和会长，首先举起了酒杯（以茶代酒者居多），声音洪亮：“今天，八月十五，月圆人圆！咱们这些从山里头、海这边凑到一块儿的人，能坐在一个桌上吃饭，是缘分！来，为了咱这山海缘分，为了咱协会越来越好，为了老人们身体健康，为了孩子们快快长大，也为了彤彤肚里的娃顺顺当当，干了这一杯！”

“干杯！”

欢声雷动，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孩子们那桌早已迫不及待，青山和秀水抢着给赵明夹螃蟹腿，几个渔村的孩子则对东北的黏豆包产生了浓厚兴趣。

阿雅娜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脸上一直带着新奇而温暖的笑容。她学着大家的样子用筷子夹菜，虽然还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靳从起见状，偷偷把自己剥好的虾仁放到她碗里，惹得阿雅娜脸颊绯红，却也没拒绝。这小动作被眼尖的赵铁军看到，立刻起哄，弄得靳从起一个大红脸，满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饭后，撤去碗碟，换上茶水、月饼和瓜果。月亮升得更高，也更加明亮。众人围坐在一起，赏月、聊天。赵铁军打开了半导体收音机，调了半天，居然收到了省台的戏曲节目，咿咿呀呀的唱腔为这个海边之夜增添了几分传统的韵味。

孩子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院子里、沙滩上跑闹，兔子灯、金鱼灯、还有阿雅娜用树枝和彩纸做的简易鹿头灯，点点灯火与天上明月、海上波光交相辉映。

趁着大家闲聊的间隙，曹云飞和几位理事会成员也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协会接下来的打算，比如利用冬闲时间组织船员学习，规划明春的“沿岸练兵”航线等。气氛轻松而充满希望。

月光下，管彤彤靠在曹云飞身边，看着眼前这汇聚了山海情谊、八方亲朋的团圆景象，感受着腹中孩子有力的胎动，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她轻声对曹云飞说：“等孩子大了，咱要告诉他（她），他（她）是在这么多人的期盼和爱护里来的。”

曹云飞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望着那轮照耀着故乡山林也照耀着眼前沧海的明月，心中充满了感恩与力量。这一刻，所有的艰辛与奔波都值得了。山海虽远，但情谊相通；八方来客，共饮此杯团圆酒。这温馨而坚实的纽带，将成为他们未来迎接任何风浪的最宝贵财富。夜色渐深，月光如水，欢声笑语随着海风飘向远方，诉说着这个普通又非凡的中秋之夜，关于团圆、关于奋斗、关于希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