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3：东北赶山狩猎年代 第106章 暴风雨中显真情

“海神姑爷”的名声，像海风一样吹遍了望海坨的每个角落。曹云飞一家走在村里，总能收获渔民们格外热情和带着几分敬畏的招呼。那条罕见的黄唇鱼和那次奇迹般的丰收，被添油加醋地传成了各种版本，越说越神。曹云飞对此总是报以无奈的憨笑，再三解释是运气好，但心里也清楚，这次经历无形中让他在这个陌生的海边村落站稳了脚跟。

卖鱼所得是一笔不小的款项，加上之前出售参宝的钱，曹云飞和管彤彤盘算着，距离实现那个“渔船梦”似乎又近了一大步。陈卫国更是热心，连着几天带着曹云飞去附近的渔港转悠，看各种大小、新旧不一的渔船，给他讲解不同船型的特点、马力和价格。

“曹大哥，你看这条，虽然是木壳老船，但龙骨结实，保养得好，价格也合适，就是机器老了点，跑不远。”

“这条是玻璃钢的，新玩意儿，轻快省油，就是价格贵，而且咱这老渔民用着不踏实，总觉得不如木头有筋骨。”

曹云飞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关于船的一切知识。他抚摸过粗糙的木制船板，也好奇地敲打过光滑的玻璃钢船体，心中那份对海洋的向往，随着每一次观摩而变得更加具体和炽热。他甚至开始想象，自己站在船头，迎着海风，指挥若定，撒网捕鱼的情景。

然而，大海的脾气，就像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就在他们兴致勃勃地筹划未来时，一场真正的考验，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这天清晨，天色就有些阴沉，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王老海站在院门口，抬头看了看天，又嗅了嗅空气，眉头拧成了疙瘩：“今儿个天儿不对，怕是有雨脚（暴雨），风也不会小，咱就别出海了。”

曹云飞也感觉到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点头同意。果然，到了半晌午，天色迅速暗沉下来，乌云像打翻的墨汁，从海天相接处滚滚而来。风开始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土，打得人脸生疼。海面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变得浑浊躁动，白色的浪头一个高过一个。

“要起风了！大的！”王老海脸色凝重，招呼着家人和曹云飞一家赶紧加固门窗，收拾院外怕淋怕吹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年轻渔民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带着哭腔喊道：“王大爷！不好了！我爹和我哥……他们的船还没回来！早上说就在近海下几串钩子，眼看这风暴就要来了……”

王老海一听，脸色骤变：“啥？老海礁家的船还没回？胡闹！这天色也敢往外跑！”老海礁是村里另一户老实巴交的渔民，家里就靠一条旧船过日子。

“怎么办？王大爷，得去救救他们啊！”年轻渔民急得直跺脚。

王老海看着窗外越来越恶劣的天气，海面上已是波涛汹涌，浪头拍击礁石的声音如同闷雷。这种天气出海，无疑是九死一生。村里的其他渔船早就避风回港了，此刻都在港湾里随着浪头摇晃，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出去。

“我去！”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是曹云飞。他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蓑衣，眼神坚定地看着王老海和陈卫国，“不能眼看着人在海上出事。王大爷，您经验老到，留在岸上指挥。卫国兄弟，你熟悉船性，跟我一起去！找条结实的船！”

陈卫国愣了一下，看着曹云飞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一股热血涌了上来，重重点头：“好！曹大哥，我跟你去！我知道哪条船机器最好！”

王老海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用力拍了拍曹云飞的肩膀：“好小子！是条汉子！就用村东头那条带柴油机的舢板！记住，贴着岸边走，风浪太大就立刻回来，保命要紧！”

情况危急，不容多说。曹云飞对满脸担忧的管彤彤和李凤英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和陈卫国顶着狂风，冲向村东头的码头。

那条带柴油机的舢板在风浪中剧烈颠簸。陈卫国熟练地启动机器，柴油机发出轰鸣，但在狂风巨浪的咆哮声中显得如此微弱。曹云飞解缆绳的手都被粗糙的绳索磨破了皮。小船像片树叶般，艰难地驶离了相对平静的港湾，一头扎进了怒涛汹涌的大海。

一进入开阔海面，真正的危险才显现出来。狂风卷着雨水和海水劈头盖脸地砸来，能见度极低。小山一样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扑向小船，船体被抛上浪尖，又猛地跌入波谷，失重感让人心脏揪紧。海水不断灌进船舱，曹云飞和陈卫国必须不停地用瓢往外舀水。

曹云飞紧紧抓住船帮，稳住身形，努力睁大眼睛在灰暗的海面上搜寻。他的山林经验在此刻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发挥着作用——他凭借对风向、水流变化的敏锐感知，判断着渔船可能被推往的方向。陈卫国则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船舵，躲避着最致命的“开花浪”（浪头破碎形成的白色浪花区），柴油机嘶吼着，与风浪搏斗。

“在那儿！”曹云飞猛地指向左前方。在浪涛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个更小的黑影在随波逐流，正是老海礁家的那条老旧木船！船上的父子俩正拼命地用身体压住船帮，防止侧翻，情况岌岌可危！

陈卫国努力操控舢板靠近，但风浪太大，两船就像醉汉一样难以控制距离，稍有不慎就会相撞，后果不堪设想。一次尝试中，一个大浪打来，老海礁儿子手中的船桨被卷走，小船彻底失去了动力，像片落叶般在波峰浪谷间打转。

“不行！靠不过去！太危险了！”陈卫国满头大汗地喊道。

曹云飞心急如焚，他看着那在风浪中绝望挣扎的父子，仿佛看到了前世孤立无援的自己。决不能放弃！他目光扫过船舱，看到一捆备用绳索，一个念头闪过。

“卫国！把船尽量稳住！我试试这个！”曹云飞大吼着，迅速将绳索一端牢牢系在舢板的坚固处，另一端在自己腰间打了个扎实的水手结。他抓起一个空的塑料浮桶，绑在绳索中段增加浮力。

“曹大哥！你要干什么？太危险了！”陈卫国惊骇道。

“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曹云飞深吸一口气，看准一个两船相对接近的时机，毫不犹豫地抱着浮桶，纵身跳进了冰冷刺骨、咆哮翻腾的大海！

“云飞！”陈卫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海水瞬间淹没了曹云飞，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他奋力浮出水面，冰冷的海水让他几乎窒息。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良好的水性，朝着那艘失控的小船拼命游去。风浪一次次将他淹没，他又一次次挣扎出来，手中的浮桶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老海礁父子看到有人跳海相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曹云飞终于艰难地游到船边，将绳索抛给他们时，老渔民老海礁浑浊的眼中涌出了热泪，颤抖着接住绳索，紧紧系在船头的缆桩上。

“快！拉紧绳子！”曹云飞在海水中嘶哑地喊道。

陈卫国见状，立刻小心翼翼地开动柴油机，借助绳索的牵引，开始将失控的小船往相对安全的方向拖带。有了牵引，老海礁的船稳定了不少。曹云飞则抓着船舷，被两船拖着在海中前行，冰冷的体力消耗巨大。

然而，祸不单行。由于风浪长时间冲击，舢板的柴油机过滤器进水，突然发出一阵怪响，冒起黑烟，竟然熄火了！失去动力的舢板和老海礁的船立刻成了风浪的玩具，情况再次急转直下！

“糟了！机器坏了！”陈卫国试图重新启动，却毫无反应，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卫国猛地想起什么，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的黑色方块——那竟是一部在这个年代极其罕见的卫星电话！他迅速揭开油布，按下几个按钮。

“喂！喂！这里是望海坨附近海域！有渔船遇险！请求救援！坐标大概是……”他对着话筒大声呼喊，将大致位置报告出去。

希望，在这最绝望的时刻，通过这小小的机器，连接到了远方。

风雨依旧狂暴，海浪依旧狰狞。曹云飞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牙齿打颤，体力接近极限，但他抓着船舷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动。他望着灰暗的天空和怒吼的大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曹云飞感觉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隐隐的汽笛声！一艘比他们的船大得多的、有着高高驾驶楼的铁壳救援船，破开风浪，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救援，终于到了。

当曹云飞被救援人员从海里拉上大船，裹上厚厚的毛毯时，他几乎冻僵了。陈卫国和老海礁父子也安全获救。看着彼此劫后余生的狼狈模样，几个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回到岸上，闻讯赶来的管彤彤和李凤英看到安全归来的曹云飞，哭成了泪人。王老海和全村渔民都围了上来，看着曹云飞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敬畏，更增添了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感激。这一次，他不是靠“运气”或“神迹”，而是靠实实在在的勇气、义气和过人的胆识，赢得了所有渔民的真心认可。

老海礁一家更是千恩万谢，几乎要给曹云飞行大礼。曹云飞连忙扶住他们，哑着嗓子说：“乡里乡亲的，碰上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应该的。”

经历这场生死考验，曹云飞对大海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它既有无私的馈赠，也有无情的暴虐。而想要真正征服它，不仅需要勇气和运气，更需要像陈卫国带来的那种先进的技术和设备，以及像王老海那样丰富的经验。

夜里，曹云飞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只巨大的海龟，在平静的海面上向他点头。管彤彤守在他身边，用温水轻轻擦拭他的额头，眼神温柔而坚定。她知道，经过这次风暴，丈夫的那个“渔船梦”，恐怕再也无法阻挡了。而他们的家，似乎也注定要与这片喜怒无常的蔚蓝，结下更深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