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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重生八三拒接班:扛枪猎熊震林场 > 第2章 风雪之夜窃猎枪,青梅含泪暗推窗

(1)

冷!

钻心刺骨的冷!

像无数把烧红的细针,顺着棉袄的缝隙恶狠狠地扎进来,瞬间就刺透了那层薄薄的、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冻硬的棉絮,直接砭入皮肉,啃噬着骨头。

麻松山猛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嘚嘚作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把冰碴子直接吸进了肺管子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窒息感。

刚从那个虽然混乱却至少还有一丝烟火气的屋里冲出来,这零下三十多度的酷寒几乎要把他当场冻僵。

深可没膝的积雪死死咬着他的双腿,每往前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破旧的棉胶鞋早就湿透了,冰冷刺骨的雪水渗透进来,包裹着双脚,很快就把那点可怜的体温带走,脚趾头冻得发麻,渐渐失去知觉。

身后,家里传来的咆哮和哭喊声被呼啸的北风迅速扯碎、拉远,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只剩下风刮过屋檐、吹过电线杆子发出的呜呜尖啸,以及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的咚咚声。

他不敢回头,也根本没法回头。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上去一般清晰而灼痛——去董叔家!

拿到他家那杆老炮铳!

然后上山!

只有拿到枪,猎到上辈子记忆中的那头熊瞎子,才有可能换来改变命运的第一笔钱,才有可能让暴怒的父亲冷静下来,才有可能让这个家避免重蹈上辈子那悲惨的覆辙!

这条路,他上辈子闭着眼睛都能走完。

家属区歪歪扭扭的土路,路旁低矮的、糊着报纸或者挂着霜雪的木板棚子,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很快就被冻得凝固的淡灰色烟柱,空气中弥漫着的、熟悉的烧柴火、煤烟以及冻硬了的牲口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一切都熟悉得让他心头发酸,眼眶发热。

可此刻,这一切又显得如此陌生而充满压迫感。

每一栋沉默的黑黢黢的房子,每一个被积雪覆盖的柴火垛,仿佛都藏着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这个刚刚忤逆了父亲、被打出家门的“不孝子”。

脸上被父亲扇过的地方依旧火辣辣地疼,口腔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混合着灌进来的冷风,刺激得他喉咙发紧,忍不住又想咳嗽,却死死憋住了,生怕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不能停!

一刻也不能停!

爹随时可能追出来。

而且,必须赶在天彻底黑透前拿到枪,并且摸进山!

否则,在这能把人活活冻死的山林夜里,没有火源,没有庇护所,他就算有多出来的四十二年的记忆,也只有死路一条!

求生的本能和对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压过了身体的寒冷和疼痛,给了他一种近乎疯狂的力气。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在积雪中挣扎前行,朝着记忆里那个熟悉的方位拼命挪动。

摔倒了,就立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沾满的雪沫冰碴。

棉裤的膝盖处很快就被冻硬了,摩擦着皮肤,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凉意和轻微的刺痛。

脑子里乱糟糟的,上辈子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不断交错重叠。

爹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暴怒和不解的眼睛……

娘瘫坐在地上绝望的哭嚎……

大妹和小妹惊恐无助的眼神……

还有那张拍在炕沿上的表格,像一张苍白的索命符……

以及,更久远的,伐木班里油锯震耳欲聋的轰鸣,漫天飞舞的、沾着树脂清香的木屑,沉重的原木在楞场上滚动碰撞发出的闷响……

然后是一切归于死寂,十几年后下岗通知单像雪片一样落下,人们脸上的茫然和无措……

那时候,禁枪禁猎,自己练就的一身打猎手艺,没有一丝用处......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用钱的缺口像个无底洞一样!

可他除了一身蛮力,好似一无所有!

码头扛不完的货包,压弯的脊梁和磨破的肩膀……

工地烫手的钢筋和几十层高楼吹来的、令人眩晕的风……

良红咳在苍白手帕上那刺目的鲜血……

儿子隔着探监玻璃那麻木呆滞的眼神……

最后是夜总会门口那一声声刺耳的“看门狗”和碎裂的酒瓶……

“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呜咽,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那撕心裂肺的记忆。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画面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不能想!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活下去!

改变它!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目光变得越发锐利,像被这酷寒淬炼过的刀锋,死死盯向前方。

越来越近了。

前面那栋比自家看起来稍微齐整些的木板夹泥房子,房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和冻得硬邦邦的玉米棒,窗户上糊着的塑料布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那就是董国文,董叔家。

也是他上辈子的老岳父家。

媳妇董良红的娘家。

心脏没来由地又是一阵狂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悸动。

良红……

这个时候的良红,应该还在家里。

她上面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了,家里就她一个老闺女陪着爹妈。

董叔一直想要个儿子没能如愿,对三个闺女还算不错,尤其是最小的良红,多少有点宠着。

那杆老炮铳……

就挂在董叔里屋的门后头。

董叔年轻时也是个好猎手,后来进了林场当了集材工,枪就挂起来闲置了,但每年都会拿出来擦拭上油,保养得不错。

怎么才能拿到手?

直接进去要?

绝无可能!

董叔虽然平时对自己还算和气,但他和爹麻乐军是最好的工友,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自己刚被爹打出来,忤逆不孝、拒绝接班的事情恐怕转眼就能传开,董叔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把枪借给自己,更何况是拿去冒险上山打猎?

不把自己扭送回去交给爹处理就算好的了!

只能偷!

或者……指望良红……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麻松山心里猛地一抽,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和强烈的愧疚。

上辈子,良红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这辈子刚重生,就要利用她对自己的那点懵懂好感,骗她偷家里的东西?

畜生!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这是唯一的路!

是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可能改变一切的稻草!

他喘着粗气,终于连滚带爬地挪到了董家院子外的栅栏旁。

身子一软,几乎要虚脱地瘫倒在雪堆里,赶紧用手死死抓住结着冰溜子的木头栅栏,才勉强稳住身形。

冰冷的木头硌得手生疼。

院子里静悄悄的,烟囱里冒着炊烟,看来正在做晚饭或者烧炕。

他缩在栅栏外的阴影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色的哈气在眼前一团团地弥漫开,又迅速被风吹散。

身体因为剧烈的运动和紧张而暂时感觉不到那么冷了,甚至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内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反而更添寒意,让他忍不住又哆嗦起来。

必须尽快行动。

时间不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朝着董家的窗户望去。

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模糊了视线,但隐约能看到里面昏黄的灯光晃动,有人影在走动。

是良红吗?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2)

麻松山蜷缩在冰冷的栅栏根下,像一只在暴风雪中濒死的野狗,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可怜的、聊胜于无的遮蔽。

寒风毫无阻碍地穿透他单薄的棉衣,带走体内残存的热量,牙齿磕碰的声音密集得像是战场上催命的鼓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体温的下降和危险的临近。

他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脸颊和耳朵已经彻底麻木,失去了知觉,仿佛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

再等下去,就算爹不追来,他也会被活活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必须想办法引良红出来!

可是怎么做?

扔雪块砸窗户?

风险太大,很可能惊动董叔或者邻居。

学鸟叫?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鸟叫?

反而更可疑。

就在他几乎要被冻僵,脑子都开始变得迟钝麻木的时候,董家的屋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麻松山一个激灵,猛地屏住呼吸,将身体死死缩进阴影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一个窈窕的身影端着一个土黄色的瓦盆走了出来,走到院子角落的雪堆旁,似乎是要泼水。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光线昏暗,又被呼出的白气模糊着视线,但麻松山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良红!

年轻的、十八岁的董良红!

她穿着一件红底带着白色小碎花的棉袄,虽然旧,但洗得很干净,衬得她的脸庞在雪地的反光下愈发白皙。

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辫梢系着红色的毛线头绳。

身量已经长开,有了姑娘家动人的曲线,眉眼间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清纯和稚嫩,完全没有后来被生活重压磨砺出的憔悴和沧桑。

良红……他的良红……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一瞬间,巨大的酸楚和难以言喻的激动如同潮水般淹没了麻松山,冲得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热,视线迅速模糊。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看着董良红泼完水,转身要往回走,麻松山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从栅栏后探出半个身子,压低了声音,急促又嘶哑地喊了一声:“良红!”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只有风声的院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董良红显然被这突然的、暗处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瓦盆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她猛地转过身,惊恐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来,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谁?谁在那儿?”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却又因为害怕而微微发颤。

“是我!松山!麻松山!”麻松山赶紧又低声喊了一句,同时努力让自己的脸暴露在院子积雪反射的微光下。

“松山哥?”董良红愣了一下,脸上的惊恐褪去,转而变成了巨大的惊讶和疑惑。

她迟疑地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真是你?你咋在这儿蹲着?咋不进屋?这大冷天的……”

她话没说完,就看清楚了麻松山此刻的狼狈模样——头发凌乱,沾满雪沫,脸上红肿着清晰的巴掌印,嘴角甚至还有点没擦干净的血迹,身上的棉袄又旧又薄,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呀!松山哥!你…你脸咋了?跟人打架了?还是……”董良红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小跑着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急切。

她跑到栅栏边,隔着木头柱子,看清了麻松山脸上的伤和那副惨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是不是麻叔又打你了?为啥呀?你这……这得多冷啊!”

看着她清澈眼眸里毫不作伪的关切和焦急,麻松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愧疚感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多好的姑娘……

上辈子自己怎么就那么窝囊,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干涩得厉害,舔了舔冻得发裂的嘴唇,才勉强挤出话来,语速极快:“良红,没时间细说了。我跟我爹闹翻了,他让我接班,我不肯,差点打死我……我跑出来了。”

“啊?为啥不肯接班啊?那可是正式工……”

董良红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

在这个年代,林场正式工的身份对于年轻人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那是火坑!不能跳!”麻松山猛地打断她,眼神里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急切,他死死盯着董良红,“良红,你信我不?”

董良红被他眼中从未见过的疯狂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光芒震慑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我信你啊……可是……”

“信我就别问为什么!”麻松山急促地说道,因为寒冷和紧张,牙齿还在打颤,“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良红,帮我,就是救我的命!”

“帮…帮你啥?松山哥,你到底要干啥呀?”董良红被他这话吓住了,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隐隐觉得他要做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麻松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把你家……把你爹那杆老炮铳,还有墙角的那个火药葫芦、那一袋铁砂子,偷偷拿出来给我!快!”

“啥?!”董良红惊得往后猛地退了一小步,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枪?!你要枪干啥?!不行!绝对不行!我爹会打死我的!而且…而且你要枪……”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不会是想……”

“我要上山!”麻松山直接承认了,眼神灼灼,像是燃烧着两团鬼火,“只有这条活路了!猎点东西回来,卖了钱,才能让我爹消气,才能有以后!良红,算我求你了!再待在家里,我会被我爹打死,或者逼死!上山,还有一线生机!”

上山打猎?

在这寒冬腊月?

零下三十多度的夜里?

一个人?

董良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天气更冷!

这简直是去找死!

比待在家里挨打更危险一百倍!

“不行!松山哥!这太危险了!山里有黑瞎子瞎子(东北方言,指熊),有野猪,还有狼!晚上进去就出不来了!你会没命的!”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我不能给你枪!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留在家里也是等死!下岗!没钱!穷死!饿死!憋屈死!”

麻松山低吼着,情绪有些失控,上辈子的惨状刺激得他眼睛发红,“良红!我没退路了!你就说帮不帮我?!你要是不帮,我现在就走,冻死饿死在山里,也算干净!”

他说着,作势就要转身往黑暗里走,那决绝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别!你别走!”董良红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脱口而出。

看着麻松山那红肿的脸颊、嘴角的血迹、以及眼中那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绝望,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疼得厉害。

她相信麻松山说的是真的。

麻叔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火爆起来下手没轻没重。

而且接班这种事,松山哥竟然宁愿被打成这样跑出来也不肯答应,肯定有他的道理,虽然她不明白。

一边是父亲的严厉和家规,另一边是心上人可能冻死饿死在荒山野岭的可怕结局。

少女的心彻底乱了,巨大的恐惧和担忧淹没了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看着麻松山冻得青紫的脸和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充满哀求却又异常执拗的眼睛,心脏抽痛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寒风依旧在呼啸。

终于,董良红狠狠地一跺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带着哭音飞快地说道:“你…你在这儿等着!别出声!我…我去试试……要是我爹发现了,你就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说完,她猛地转身,端着那个空瓦盆,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脚步慌乱地冲回了屋里,连院门都忘了关。

麻松山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透出昏黄灯光的屋门,身体因为紧张和寒冷抖得更厉害了。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冻僵的掌心,试图用这点微弱的痛感来维持清醒。

接下来,才是最难熬的等待。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能成功吗?

良红能顺利拿到枪吗?

会不会被董叔发现?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疯狂盘旋。

(3)

时间,在酷寒和焦灼的等待中,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有冰冷的锉刀在反复刮擦着麻松山的神经。

耳朵早已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空腔子里疯狂擂动的咚咚声,以及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下去的嗡鸣。

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咯咯”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死死盯着那扇透出昏黄光线的屋门,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出血来,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

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无数画面——良红惊慌失措的脸,董叔发现后暴怒的神情,父亲提着棍子追来的身影……

还有上辈子,良红临终前枯槁的容颜,儿子探监时麻木的眼神……

冷。

彻骨的冷。

从外到内,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在这1983年的寒冬夜里。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片风中的枯叶。意识似乎也开始有些模糊,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和幻觉……

他看到夜总会那炫目的灯光,听到那刺耳的“看门狗”的骂声……

不!

不能晕过去!

绝对不能!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和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刺激得他清醒了几分。

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住,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冻成冰坨的时候——

“吱呀……”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风声掩盖的门轴转动声响起!

那扇厚重的、钉着防寒毡布的木头屋门,被推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一道窈窕的身影,极其艰难地、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从那道缝隙里挤了出来。

她的动作看起来异常吃力,仿佛怀里抱着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

是良红!

麻松山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窒息!

他猛地从栅栏根下挣扎着站起来,因为蹲得太久且冻得僵硬,双腿一软,差点又栽倒下去,赶紧用手死死扒住冰冷的栅栏柱子。

董良红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无人,然后几乎是连抱带拖地,将怀里那件长条形的、用一块破旧灰布勉强包裹住的东西,艰难地挪出了房门。

接着,她又转身,从门缝里先后提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暗红色的葫芦和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袋子。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将屋门轻轻掩上,只留下一条细缝。

然后,她抱着那些东西,跌跌撞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栅栏这边跑来。

积雪太深,她跑得踉踉跄跄,有好几次差点摔倒,脸上满是惊慌和奔跑带来的红晕,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低温下迅速变成冰晶。

“快…快接一下!沉死了!”

她跑到栅栏边,气喘吁吁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紧张,手忙脚乱地先把那个最长的、用布包着的东西从栅栏缝隙里塞了出来。

麻松山赶紧伸手接过。

入手猛地一沉!

冰冷的、硬邦邦的触感透过粗糙的布片传来,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死寂的寒意和木质枪托的坚实感。

是那杆老炮铳!没错!

即使隔着布,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熟悉的构造——长长的、冰冷的铁管,磨得光滑的木质枪托……

上辈子,他后来也摸过这杆枪,跟着董叔进过几次山。

紧接着,那个沉重的火药葫芦和装铁砂子的布袋也被塞了出来。

麻松山一把将这些东西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不,是抱住了扭转命运的武器!

“给…给你……我爹喝了两盅,有点迷糊了,在炕梢靠着打盹儿……我娘在外屋地收拾碗筷……我…我偷摸拿出来的……”董良红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红红的,像是吓坏了,又像是刚刚哭过,她看着麻松山,声音颤抖得厉害:“松山哥……你…你真要上山啊?太吓人了……要不…要不你还是回家跟麻叔认个错吧……”

“回不去了。”麻松山打断她,将枪和弹药死死抱在怀里,感受着那冰冷的重量带来的奇异踏实感。

他抬起头,看着栅栏那边冻得鼻尖发红、眼里噙满泪水的姑娘,心中百感交集,愧疚、感激、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说点什么,说谢谢,说对不起,说等我回来……

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嘶哑的承诺:“良红,情分我记心里了。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将火药葫芦挂在腰带上,铁砂袋子塞进怀里,然后用冻得几乎不听使唤的手,紧紧攥住那杆用破布包裹的老炮铳,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踉跄跄地,朝着家属区后面、那片在夜色中如同巨大狰狞兽脊般沉默横亘的黑暗山林,拼命奔去。

“松山哥!你小心点!一定……一定要回来啊!”

身后,传来董良红压抑不住的、带着哭音的呼喊,很快就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麻松山没有回头。

他也无法回头。

背上,仿佛能感受到那姑娘担忧的、泪眼朦胧的目光,灼热地烙在他的脊梁骨上。

前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和能冻死人的酷寒山林。

他咬紧牙关,将怀里冰冷的枪抱得更紧,一步一步,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拖拽着几乎冻僵的身体,融入了无边的夜色和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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