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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惊现的“虾宝盆”和“鲍鱼礁”，像两个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心神。返回渔村的路上，船舱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海浪拍打船帮的哗哗声和每个人粗重而兴奋的呼吸声。麻松山紧握着舵轮，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脑子里飞速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牛晓云倚在船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木板，眼神锐利如鹰，显然也在谋划着如何将那海下的财富攫取到手。女眷们则挤在一起，激动地低声议论着，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憧憬，那满岩壁的鲍鱼和密集的对虾群，在她们眼中已经自动换算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
一回到望海屯，麻松山立刻找到了王老汉，将他们的发现和盘托出，并提出了借船和潜水工具的请求。王老汉听完，惊得烟袋锅子都差点掉地上，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啥？你们……你们找到了老辈人传说里的那个‘聚宝盆’？还有满礁石的鲍鱼？老天爷！那可是深水区，危险着呢！”
“王大爷，风险我们晓得。”麻松山语气坚定，“但机会难得！我们只需要一条稳当点的船，还有您老这边能淘换到的潜水家伙事，最简单的就行，能让我们下去喘口气就成！收获……我们分您三成！”他知道，没有当地人的支持和工具，一切都是空谈。
巨大的利益当前，王老汉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磕磕烟袋，一跺脚：“中！豁出去了！俺家那条老‘辽营号’虽然旧，但机器还行，够稳！潜水用的东西……俺去找老伙计们凑凑！俺们这儿以前也有胆大的下去摸过海参鲍鱼，家里应该还存着些老式的‘水镜’（简易面镜）和‘皮老虎’（手动压气泵）！”
所谓的“皮老虎”，是一种极其简陋的水下呼吸装备：一根长长的胶皮管子，一头连接着一个用手压动的气泵（留在船上由人操作），另一头则连着潜水者嘴含的呼吸嘴。供氧完全依赖船上人的体力，水深了压力大，供气困难且极其危险，但在当时，这已经是民间能弄到的最“先进”的潜水工具了。此外还有笨重的铅块腰带用来配重，以及防水手电和割鲍鱼用的铁钎子。
工具简陋得可怜，但麻松山等人别无选择。第二天，天还没亮，王老汉就叫来了两个信得过的、水性好的本家侄子，一个负责开船，一个负责在船上吭哧吭哧地压那累死人的“皮老虎”。麻松山、牛晓云，甚至连自告奋勇的董良菲（她说自己水性好，憋气长）都换上了紧身的旧衣服，准备下水。董良红和其他女眷则负责在船上接应、整理收获。
再次来到那片海域，朝阳刚刚跃出海平面，将海水染成一片金红。确认位置后，麻松山第一个穿戴好那套沉重而简陋的装备。那铅块腰带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含上冰冷的橡胶呼吸嘴，味道令人作呕。他朝船上压气的王家侄子比了个手势，那侄子开始奋力压动气泵。
麻松山深吸一口从皮管里传来的、带着橡胶味的稀薄空气，翻身潜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光线迅速变暗。透过那圆形的小水镜，一个模糊而震撼的世界展现在眼前。无数半透明、长着长长额剑的对虾几乎充斥了整个视野，它们受惊地弹跳着，碰撞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努力下潜，靠近那片黑色的礁石，手电光柱扫过，只见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鲍鱼紧紧地吸附在岩壁上，如同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盔甲，其中一些的个头大得惊人！
强烈的兴奋压过了不适和恐惧。他拔出铁钎，开始小心翼翼地撬动鲍鱼。这需要技巧，用力过猛会损坏鲍鱼肉，力小了又撬不下来。好在他在山林里对付坚硬猎物的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很快掌握了巧劲，一撬一个准。将对虾则简单粗暴得多，直接用抄网兜捕，一网下去就是沉甸甸的收获。
氧气供应时断时续，胸口憋闷得厉害，耳朵也因为水压阵阵疼痛。但他顾不上了，眼里只有那些活动的“黄金”。每当感觉憋闷到极限，他就猛拉绳子，船上的人会奋力把他和装满收获的网兜拉上去。
换牛晓云下水时，她的表现更加惊人。她似乎对水下的环境适应得更快，动作更加流畅高效，专门挑选那些最大、最值钱的鲍鱼下手，对虾也是专挑肥大的捞取，仿佛水下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有着清晰的价值标签。董良菲也下了水，她憋气时间确实长，不用“皮老虎”，就靠潜下去猛捞几把对虾，速度飞快。
船上的人则忙得团团转。压气的人累得满头大汗，胳膊酸麻。接应的人将一网网活蹦乱跳的对虾、一只只沉甸甸的鲍鱼倒入准备好的大木桶和箩筐里，迅速用海水养着保鲜。对虾密密麻麻地跳跃翻滚，鲍鱼则在筐底蠕动吸附，看得人眼花缭乱，心跳加速。
“天呐……这么多……”
“发财了……这下真发财了……”
董良红一边忙着，一边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都带着颤抖。
麻小燕和麻小果看着几乎快堆满船舱的收获，眼睛瞪得比手里的鲍鱼还大。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麻松山有一次下潜时，“皮老虎”的胶管不小心缠在了礁石上，船上的人一时没发现，供气中断，差点把他憋晕过去，幸亏他及时挣扎扯断了缠绊，才险之又险地浮上来，脸色煞白，趴在船边咳了半天海水。牛晓云的手也被锋利的鲍鱼壳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她却只是简单用水冲了冲，包扎一下又继续下水。
从日出到日落，整整一天，小船几乎被惊人的渔获压得吃水线深陷。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但看着那满舱的“战利品”，疲惫都被巨大的喜悦冲淡了。
返回渔村时，夕阳将海面染得通红。当“辽营号”拖着几乎溢出来的收获靠岸时，整个望海屯都轰动了！渔民们围拢过来，看着那堆积如山、品质极佳的对虾和鲍鱼，发出阵阵惊呼和羡慕的赞叹。
“俺的娘哎……这是掏了龙王爷的宝库了？”
“这得多少斤啊！这大对虾！这鲍鱼！个个都是极品！”
王老汉激动得满脸放光，指挥着本家侄子赶紧联系收购的人——不是走供销社的普通渠道，而是直接找来了县里水产公司下来收货的负责人和几个闻讯赶来的、出价更高的私人贩子。
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和讨价还价，最终，这批新鲜无比、质量上乘的海货卖出了一个让麻松山都心跳加速的天价！尤其是那些大个头的野生鲍鱼，几乎是以黄金的价格被私人贩子抢购一空！对虾也卖出了远超预期的好价钱。
当厚厚几沓“大团结”（十元纸币）塞到麻松山手里时，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几乎有些恍惚。他按照约定，将三成收益分给了王老汉。王老汉拿着那笔他打渔几年都未必能挣到的钱，手都在发抖，连声道：“太多了……太多了……”
麻松山又将一部分钱分给了出力压气和开船的王家侄子，剩下的，便是他们此行的巨利。这笔钱，远远超出了他们来时所有的旅费，甚至超出了之前卖紫貂皮和鹿茸的总和！
晚上，躺在王家热乎乎的炕上，听着窗外依旧澎湃的海浪声，麻松山却久久无法入睡。手里仿佛还残留着那钞票的触感，眼前晃动着水下那密密麻麻的对虾和鲍鱼。这一次的收获，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更是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大海的慷慨，远超他的想象。
而女眷们更是兴奋得窃窃私语到半夜，计划着这笔“巨款”该怎么花，憧憬着未来。只有牛晓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海浪，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在计算着下一次下水，该如何更高效，获取更多。
一夜暴富，并非传说。在这蔚蓝的宝库里，他们用勇气、汗水和对危险的藐视，真正捞到了第一桶沉甸甸的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