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万岁”声浪在崇元殿的穹顶下久久回荡,如同实质的洪流冲刷着每个人的耳膜与心神。刘承佑站在御阶之上,沐浴在破晓的金光之中,那份属于帝王的威严与孤寂,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轮廓上。他抬手虚扶,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喧嚣:“众卿平身。”
目光扫过阶下俯首的群臣,最终落在身侧半步之后那个几乎站立不稳的身影上。肖雯雯脸色惨白如纸,肋下的血迹透过内侍的青衣晕染开来,手中紧握着那块彻底黯淡、边缘灼烫的时空信标核心。
“传太医!”刘承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打破了新君登基应有的肃穆流程。他亲自上前一步,在群臣惊愕的目光中,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肖雯雯。指尖触及她冰凉的手臂,感受到她因剧痛和能量透支而微微的颤抖。
“无妨…陛下登基要紧…”肖雯雯的声音微弱,带着强烈的冷静。她知道,此时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新的猜忌。郭威沉稳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国事繁重,然朕之近侍护驾有功,身负重伤,岂能轻忽?”刘承佑语气坚决,将帝王之威用得恰到好处,堵住了悠悠众口。
她被安置回了澄观斋,这次成了被严密“保护”的重伤员。最好的御医被召来,但面对肖雯雯那超越时代的伤势(骨裂与能量冲击造成的内脏震荡),以及体内正在高速修复的纳米机器人,他们的诊断显得苍白无力。
“此伤…蹊跷…似有外力强行修复之兆?”白发苍苍的院首眉头紧锁,最终只能开出些补气养血的方子。刘承佑挥退了众人,亲手将温热的药汁递到肖雯雯唇边,眼中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感觉如何?那‘信标’…”他看着被她紧握在手中的冰冷金属块。
“毁了。最后的能量…都用在了殿上。”肖雯雯苦笑摇头,肋下依然隐隐作痛,但更深的是一种脱离掌控的空虚感。唯一能与管理局联系、确认任务状态、甚至寻求救援的通道,彻底断绝了。她被困在了公元948年,以一个“护驾功臣”和未来“皇后”的身份。
接下来的日子,是疾风骤雨般的权力交接与清洗。太子及其党羽被雷霆万钧之势肃清,国师玄微子被废去修为打入死牢,朝堂上下风声鹤唳。刘承佑展现出了远超其年龄的冷酷与手腕,郭威作为头号功臣,被任命为枢密使兼同平章事(宰相),权倾朝野。
肖雯雯的伤势在纳米机器人持续的微弱作用下,以一种令御医瞠目的速度好转。她成了澄观斋实际上的女主人,虽无正式封号,但宫中上下无人不知这位神秘女子在新帝心中的分量。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误会的种子
权力稳固后的刘承佑,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化。那个在废墟中救她、与她并肩作战的刘承佑,渐渐被“朕”这个冰冷的自称所取代。他的目光扫过朝堂,扫过奏疏,扫过舆图时,那份审视与算计日益深沉。
肖雯雯的存在,是他权威中一个特殊的例外,也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她的“妖法”(科技)能颠覆一切,也能再造一切。这种力量,让渴望掌控一切的帝王本能地感到不安。
而更大的压力,来自朝堂和郭威。
“陛下,肖姑娘身份成谜,手段通天,留于宫中,恐非社稷之福。”郭威在一次密奏中,开门见山。他认可肖雯雯的功绩,但作为一个传统的、以社稷安危为重的重臣,他对一切不可控因素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且皇后之位空悬,关乎国体,非功臣可轻易授予。宗室勋贵,多有异议。”
刘承佑沉默不语,心中却如沸水翻滚。他许诺过皇后之位,那是真心,也是当时唯一能匹配她价值与稳住她的筹码。但如今,这个承诺成了枷锁。他需要勋贵支持,需要平衡各方势力。
一次宫宴后,肖雯雯在通往澄观斋的回廊上,无意中听到了刘承佑与心腹内侍的低语:
“…郭枢密所言,亦是为国考虑…肖雯雯…终究非此世之人…她的力量…太过骇人…皇后之事…暂缓…待局势彻底稳定…”
声音很低,但肖雯雯的感官经过强化,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心里。非此世之人…力量骇人…暂缓…稳定…原来承诺背后的考量如此冰冷。
她悄然退回澄观斋,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枯梅。植入式智脑的能源早已耗尽,如同废铁,只剩下最基础的身体机能维持。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科技与智慧,在这个时空,最终只剩下被猜忌的价值。
分离的导火索
猜忌与试探如同霉菌,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刘承佑不再像受伤时那样毫不设防地让她靠近,他看她的眼神,多了审视和探究。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她那个“世界”的细节,那些远超时代的武器、制度、思想…问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具体,带着一种帝王对未知力量的贪婪与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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