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的朱漆大门比青竹村的老槐树还要高,门前的石狮子威严地立着,来往的学子都穿着整洁的儒衫,腰间系着锦带,和刘小橙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攥紧手里的推荐信,手心微微出汗,跟在肖雯雯身后,脚步都有些发沉 ——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派的地方,连走廊里的柱子都雕着花纹,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却让他莫名有些紧张。
负责接待的周先生接过推荐信,扫了眼刘小橙,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竹篮(里面装着陈老先生给的《礼记》和几件换洗衣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还是客气地说:“既是陈老先生举荐,便入乙班吧。今日先熟悉环境,明日辰时来上《诗经》课。”
乙班的教室在县学东侧,里面摆着二十多张木桌,桌上都铺着洁白的宣纸,放着精致的砚台。刘小橙刚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就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儒衫的少年走过来,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带着几分傲气:“你就是从乡下过来的?陈老先生怎么会举荐你这样的人?”
少年叫王勋,是洛阳城里小吏的儿子,平日里最看不起乡下学子。他伸手拨了拨刘小橙桌上的竹篮,竹篮撞到砚台,墨汁洒出来一点,染黑了宣纸的边角。刘小橙连忙伸手去擦,王勋却笑了:“你这篮子倒是别致,用来装柴火正好,怎么拿来装书了?”
周围几个学子也跟着笑起来,刘小橙的脸瞬间涨红,攥紧了拳头,却没敢反驳 —— 他想起肖雯雯说的 “少惹事,多读书”,只能低下头,把竹篮往桌下挪了挪。
第二天的《诗经》课,先生让学子们背诵《小雅?鹿鸣》。王勋第一个站起来,背得流利顺畅,还带着抑扬顿挫的调子,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轮到刘小橙时,他站起来,喉咙发紧,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句子,此刻却卡在了 “食野之苹” 后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不背了?” 先生皱起眉头,“陈老先生说你通《诗经》,怎么连这点内容都记不住?”
王勋在下面小声嘀咕:“乡下出来的,能认几个字就不错了,还说通《诗经》,真是笑死人。”
刘小橙的脸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他知道,不是自己记不住,是县学的氛围太紧张,先生和学子们的目光让他慌了神。下课铃响后,他坐在座位上,看着桌上的《诗经》,心里满是委屈 —— 他在青竹村教狗蛋背书时从不会这样,怎么到了县学,反而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肖雯雯来送午饭时,见他闷闷不乐,便坐在他身边,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上课遇到困难了?”
刘小橙低下头,小声把背书的事说了,还提到了王勋的嘲笑。肖雯雯摸了摸他的头,从布包里掏出一块蜜饯,递给他:“别难过,刚开始不适应很正常。你在青竹村背《诗经》时,不是喜欢把句子编成村里的场景吗?比如‘食野之苹’,你就想后山的野苹果,这样记是不是更容易?”
她顿了顿,又说:“至于别人的嘲笑,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们笑你来自乡下,可你会编竹篮、会修水渠,还会教孩子认字,这些都是他们不会的。你只要好好读书,把本事学到手,他们自然会佩服你。”
刘小橙咬着蜜饯,点了点头。肖雯雯的话像一缕阳光,驱散了他心里的委屈。下午的算术课,他试着用肖雯雯说的方法,把算术题和青竹村的收成联系起来,果然算得又快又准。先生抽查时,他站起来,清晰地报出答案,先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错,思路很清晰。”
听到先生的表扬,刘小橙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 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跟上县学的进度。
六、墨香里的友谊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小橙渐渐适应了县学的节奏。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书,把肖雯雯教的 “场景记忆法” 用在《尚书》《礼记》上,比如背 “民惟邦本” 时,就像青竹村的水渠和稻田,记起来又快又牢。算术课上,他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先生出的难题,他总能用最简洁的方法算出来,连之前嘲笑他的王勋,有时也会偷偷看他的解题步骤。
这天午后,县学组织学子们去藏书楼整理典籍。刘小橙正蹲在地上,把散落的竹简归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 “哗啦” 一声 —— 一个穿着浅灰色儒衫的少年不小心把一摞竹简碰倒了,竹简散了一地,其中一卷还掉进了旁边的水盆里。
“糟了!这是《春秋》的孤本,要是泡坏了,先生肯定会生气的!” 少年急得快哭了,伸手想去捞竹简,却怕越弄越糟。
刘小橙连忙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粗布(这是肖雯雯给他做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把竹简从水里捞出来,轻轻擦干上面的水,又把竹简摊开,放在通风的窗台上:“别着急,先晾干,只要墨没晕开,应该还能补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