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开的军营,设在居庸塞外一处背风的山谷里,名曰“砺锋谷”。这名字是肖雯雯取的,取“磨砺锋芒”之意。李烨将其安排在此,既有让其专心练兵不受塞内琐事干扰之意,也未尝没有一丝将其置于外围、便于监控的考量。
三百兵卒,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群穿着破烂号衣的农夫。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中带着长期被压制和贫困磨蚀出的麻木。分配给他们的军械,多是塞内淘汰下来的残次品:弓臂弹性不足,矛头锈迹斑斑,皮甲陈旧不堪。战马更是稀缺,仅有五十余匹老弱驽马。
面对如此烂摊子,秦开并未气馁。他深知,这些士卒缺的并非勇气,而是希望、饱饭和科学的锤炼。
肖雯雯成为了他无形的“副总教头”。她虽不直接出现在校场上发号施令,却在幕后提供了超越时代的支持。
首先便是饮食。她利用环境扫描仪分析了附近植被和土壤,找到几种未被充分利用但营养价值尚可的野菜和块茎,建议混入军粮。又设计了一套简易的流水线,将有限的豆类加工成更容易吸收的豆糊,并严格规定了每日最低的盐分和油脂摄入。秦开则以军令形式下达,甚至动用李烨特批的、本就不多的经费,设法购入了一些猪羊油脂。
“吃饱了,才有力气挥刀,有力气拉弓。”秦开站在队列前,看着手下士卒碗里难得浓稠的粥羹,沉声说道。这是他练兵的第一条铁律。
其次是训练方法。秦开结合自己在东胡的观察和燕军传统,制定了严苛的操典。而肖雯雯则提供了更科学的辅助。
她让秦开引入了“分段强化”和“循环练习”的概念。不再让士兵无休止地挥舞沉重兵器导致肌肉劳损,而是将力量、耐力、柔韧性和技巧训练分开,交替进行。她甚至设计了一些看似古怪的团体协作游戏,比如扛着原木竞速、编组穿越障碍等,旨在无形中培养士兵的信任与默契。
(肖雯雯通过记录仪分析士兵动作,优化发力技巧,减少无效损耗,并建议秦开引入竞争机制,设立训练标兵,给予少量肉食或布匹奖励,激发积极性。)
对于那五十匹驽马,肖雯雯更是倾注了心血。她查阅了数据库中关于古代马匹驯养和马鞍、马镫演变的资料。在她的指导下,秦开挑选军中略有木工和皮革经验的士兵,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匠作组”。
他们改进了马鞍的结构,使其更符合人体工学,增加了稳定性。最重要的是,肖雯雯“发明”了——或者说,提前引进了——双边金属马镫的雏形。虽然限于工艺,最初只能用坚韧的藤条和皮革制作,但其带来的革命性变化是立竿见影的。
有了稳定的借力点,骑兵可以在马上更自如地施展动作,无论是开弓射箭还是劈砍格斗,稳定性和力量都得到了质的提升。这小小的“发明”,让那些原本只能在马上勉强不掉下来的燕国士兵,看到了成为真正骑射手的可能。
秦开看着士卒们在双边马镫的辅助下,逐渐在马背上挺直腰杆,拉弓的姿态也越来越稳,心中对肖雯雯的惊叹与日俱增。她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建议”和“小玩意儿”,组合起来,竟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当然,阻力无处不在。旧有习气的惯性是巨大的。有老兵油子对新的训练方法阳奉阴违,抱怨连连;有低级军官怀疑那些“奇技淫巧”的作用,认为真正的勇力在于面对面搏杀。
对此,秦开的应对简单而直接——以身作则,军法如山。
他每日与士兵一同操练,同样负重奔跑,同样挥汗如雨。他的武艺本就高强,骑射更是远超常人,每每亲自演示,总能赢得一片敬畏的目光。对于违抗军令、懈怠训练者,无论亲疏,一律按军法处置,绝不姑息。同时,他也大力提拔那些训练刻苦、表现出众的士兵,哪怕他们出身低微。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砺锋谷的气氛,在短短一个多月里,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士卒们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眼神中的麻木逐渐被一种称为“精气神”的东西所取代,队列行进间也有了那么一丝令行禁止的雏形。
然而,战争的阴影,从不因人的准备与否而延迟它的降临。
这一日,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砺锋谷。一名斥候浑身浴血,踉跄着冲入营地,带来了紧急军情:
“报!东胡游骑约两百人,绕过北面烽燧,突袭了三十里外的李家坳!正在烧杀抢掠!”
李家坳是一个依附于居庸塞的大型村落,人口众多,储存着不少过冬的粮草。东胡人选择这里,既是惯例的秋掠,也未尝不是对燕军,尤其是对刚刚开始练兵的秦开部的一次试探性打击。
军情如火!
秦开立刻召集所有军官,包括肖雯雯。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东胡人来了!这是我们砺锋谷新军的第一战!诸位,怕不怕?”
“不怕!”众军官虽然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太久终于得以宣泄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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