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
剧烈的撞击感和失重感交织在一起,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金属扭曲的尖啸和连绵不绝的爆炸轰鸣。
林霄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破布,在一条倾斜向下的、布满尖锐凸起的金属滑梯里不受控制地翻滚、碰撞。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冰冷的金属棱角划破皮肤,温热的血液刚渗出就被狂风吹散。
他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是手腕上那只冰凉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皮肉里的手。
是凌清雪。即使在自身难保的坠落中,她也没有松开。
不知翻滚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和骨骼几乎散架的剧痛,下坠的趋势猛地止住。
两人重重地摔落在某个相对平坦但依旧坚硬冰冷的平面上,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下来。
“咳……咳咳……”林霄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和金属粉尘的涩感,眼前金星乱冒,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这里似乎是一条相对狭窄、但尚未完全塌陷的金属通道,四周依旧在剧烈摇晃,头顶不断有细小的金属碎屑和灰尘簌簌落下,远处传来结构持续崩解的恐怖轰鸣。
“凌……凌姑娘?”他沙哑地呼唤,挣扎着想要起身查看凌清雪的状况。
“我……没事。”身旁传来凌清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喘息。
她半跪在地,冰蓝色的衣袍多处破损,沾满了污渍,嘴角残留着血迹,脸色苍白得吓人,但那双眸子依旧锐利,正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这里……暂时稳定些,但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
“嘎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贫道的百年桃木芯!贫道压箱底的星辰砂!全砸进去了!血本无归!倾家荡产啊!无量他个抠门的天尊!这破地方拆迁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差评!零分!必须投诉!”
一个熟悉到令人想哭的、充满了绝望肉痛和极致悲愤的嚎叫声,夹杂在崩塌的噪音中,如同仙音般,突兀地从通道前方一个拐角后传来!
林霄和凌清雪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声音……是清虚子?!那个掉进钱眼里的牛鼻子老道?!他也在这里?!
紧接着,另一个更加尖锐、更加语无伦次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永不磨灭的杠精之魂:
“嘎!投诉有个屁用!甲方!是甲方吗?!还有凌姑娘!你们还活着?!太好了!本仙的尾款……呃不是!本仙的挚友还在!逻辑链保住了!快!快过来!这牛鼻子快撑不住了!他的破阵跟纸糊的一样!差评!防御性能极不稳定!用户体验极差!”
是鸦辩!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激动和荒谬感的暖流,瞬间冲散了两人心中的部分绝望!绝境之中,竟然遇到了失散的同伴!
“是清虚子道长和鸦辩!”林霄声音带着颤抖的惊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凌清雪眼中也闪过一丝亮光,她强忍伤势,率先起身,搀扶起林霄:“声音从前面传来,快过去!”
两人互相扶持着,踉踉跄跄地沿着摇晃的通道向前冲去。拐过弯,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又是一愣。
通道在这里豁然开朗,形成一个约莫十丈见方的、相对完整的圆形小厅。小厅的穹顶布满了裂纹,但尚未塌陷,四周的金属墙壁扭曲变形,但整体结构似乎比外面坚固一些。
而在这片小小的“安全区”中央,清虚子道士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上蹿下跳,脸上混杂着极致肉痛、绝望和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他道袍破烂,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原本仙风道骨的形象荡然无存,活像个刚被抢劫了的算命先生。
他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飞快舞动,不断从那个仿佛无底洞但此刻明显干瘪了许多的储物袋里,掏出各种各样闪烁着微光的材料——灵气氤氲的灵石碎片、刻画着复杂符文的玉片、散发着异香的不知名粉末、甚至还有几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禽类翎羽!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给道爷我定!定!定啊啊啊!”清虚子一边哭爹喊娘地哀嚎着成本,一边以惊人的手速,将这些宝贝不要钱似的拍向地面、墙壁和空中几个特定的节点!
“我的三百年雷击木啊!就这么碎了!”
“这撮金翅大鹏的绒毛!贫道攒了五十年!”
“还有这瓶万年石钟乳!一滴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啊!全洒了!全洒了!心在滴血!肝儿在颤!”
【叮!【砍价系统】濒临崩溃!资产净值急速蒸发!当前亏损率:998%!系统提示:宿主行为已触发【破产保护】红线!建议……原地升天以节省后续开支?】
随着他每一样材料掷出,小厅的四周便会亮起一道相应的、或金或青或白的光芒,这些光芒迅速连接、交织,形成一个虽然摇摇欲坠、光芒明灭不定、却顽强地支撑起来的、半透明的、布满了龟裂痕迹的复合型防护光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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