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对赫敏·格兰杰而言,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哈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冷静到残酷的眼神,都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与她过去所坚信的一切激烈碰撞。
她试图像往常一样,将精力投入到学习和作业中,用繁重的课业麻痹自己。
但那些魔咒理论、魔法史年代、魔药配方都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变得苍白而空洞。她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机械地移动,思绪却早已飘远。
“它会伤害很多人……”
“……流一些血,很正常,不是吗?”
哈利平静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魔力,穿透了她用书本和规则构筑起来的坚固堡垒。
她无法否认,历史上那些伟大的变革,确实都伴随着冲突和牺牲。但承认这一点,就意味着要接受她一直试图抗拒的、**裸的现实主义。
她想到了之前创办的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协会(S.P.E.W.)。
那是她满腔热忱的产物,是她认为正确且必要的事情。她制作徽章,编写宣传册,试图用道理和善意去唤醒人们的同情心。
结果呢?除了极少数人的敷衍,更多的是嘲笑、漠视,甚至像弗雷德和乔治那样,将徽章当作玩笑。她的努力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因为你没有足够的权力和地位……他们不会把你的话当一回事。”
哈利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深的挫败感。
她一直相信知识和道理的力量,但在现实面前,这种力量显得如此单薄。没有强制力,没有威慑,她的理想终究只是少数人的自我感动。
那么,邓布利多和凤凰社呢?
他们拥有力量,也在对抗黑魔王。但他们的方式……
赫敏回想起过去几年,哈利总是被蒙在鼓里,被当作需要保护的棋子,危险一次次降临,而大人们似乎总有更“伟大”的计划,却从未真正去阻止过悲剧的发生。
邓布利多的“爱”与“宽容”理念固然高尚,但在伏地魔和他那些残忍的追随者面前,是否真的足够有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渴望改变,渴望保护她在乎的人,渴望一个更公正、更安全的魔法界。但通过现有的途径,她能看到的前路似乎充满了阻碍和不确定性。
而哈利和马尔福……他们展示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冷酷,高效,目标明确。
他们不寄望于他人的醒悟或道德的约束,他们直接追求力量的根源——权力和地位。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能成功……
那么,像S.P.E.W.这样的理念,是否真的能借助权力,更快、更彻底地得到推行?那些原本被忽视的、被视为“次要”的问题,是否就能得到重视和解决?
这个想法带着危险的诱惑力,让她心跳加速。她知道这条路伴随着黑暗和血腥,哈利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但另一条路,那条看似“正确”却进展缓慢、甚至可能因为当权者的无能而彻底失败的路,难道就不会流血吗?当伏地魔真正归来时,在那种混乱和屠杀中,牺牲者只会更多。
“用更高效,更直接,更有用的方式……”
这句话在她耳边萦绕不去。
高效,直接,有用。
这不正是她一直渴望的吗?她讨厌拖沓和低效,她总是希望能用最快、最聪明、最有用的方法解决问题。
而现在,哈利提供了“捷径”。
晚上,赫敏独自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炉火在她脸上跳跃,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寒意。
她面前摊着一本《古代魔文简易入门》,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罗恩和金妮正在不远处的棋盘上厮杀,吵吵嚷嚷。
纳威在努力背诵草药学的特性,眉头紧锁。
他们看起来……正常,依然生活在霍格沃茨这个相对安全的泡泡里,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和身边同伴悄然发生的转变,一无所知。
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如果她选择了哈利指出的那条路,她将无法再与罗恩他们分享内心的想法和挣扎。她将独自背负这个秘密,行走在一条与他们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但是,如果留在原地,她又能为改变现状做些什么?
继续发传单?
继续在乌姆里奇的课堂上忍受屈辱和无用的理论?
等待某个大人物来拯救一切?
不。
赫敏·格兰杰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想起哈利绿色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深不见底的冷静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决心。
她觉得那不该是哈利·波特本来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她却从中感受到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至少,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有能力和决心去实现。
而德拉科·马尔福……那个讨厌的斯莱特林,如今却像影子一样守在哈利身边……
时间一点点流逝,宵禁前最后一批学生也陆续回到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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