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坑边的混乱与喧嚣持续了许久,烟尘与残余的暗紫色气息交织弥漫,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着这片狼藉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烧焦土腥味,混杂着一种源自地底、令人心悸的沉重压迫感,仿佛无形的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与不安。
柳行云在手下的严密护卫下,惊魂稍定,先前因爆炸冲击而急促紊乱的呼吸也略微平复,但他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盯住了那半截从焦黑土壤中倔强露出的黑色古碑,再也移不开分毫。那眼神中的贪婪和狂热,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灼热得能烫伤人,仿佛一头饥饿了千年的野兽终于窥见了梦寐以求的猎物,瞳孔深处燃烧着攫取一切的火焰。
“镇龙碑…果然是镇龙碑!”他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每一个字都因狂喜而微微变形,仿佛看到了无上至宝终于冲破尘封现世,“古籍记载,唯有真正的龙穴核心,方有此碑镇守!其上符文蕴含无上奥秘,得之可掌地脉,控龙气!快!快!将它给我完整地挖出来!一寸都不能少!”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急切而拔高,显得有些尖锐刺耳。
残余的风水师和护卫们虽然个个心有余悸,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灼伤或惊吓的痕迹,面色苍白,眼神惊惶未定,但在柳行云严厉近乎疯狂的催促和那择人而噬的目光逼视下,还是硬着头皮,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古碑周围滚烫的焦土和碎石,铁锹、撬棍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试图将这神秘而沉重的碑体完整挖掘出来。
然而,那古碑似乎极其沉重,且与大地连接得异常紧密,每一铲下去都异常艰难,挖掘者手臂肌肉贲张,汗水混着泥土滚落,挖掘进度极其缓慢。而且,随着他们不断向下挖掘,那坑底散发出的暗紫气息就越是狂暴汹涌,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般嘶嘶作响,缠绕升腾,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陡增,仿佛沉重的巨石压在胸口,又仿佛他们莽撞的动作触怒了深埋地底、沉眠万载的可怕存在,让所有人心惊胆战,动作愈发迟疑,每一次触碰焦土都带着战栗。
隐藏在暗处、借助水镜术那涟漪微荡的镜面感知着场内一切的井生,此刻只觉得那石碑散发出的气息古老、苍凉、而又充满了无尽的威严与压迫感,如同来自洪荒的叹息,与他怀中紧贴肌肤、微微发烫的“镇龙尺”竟隐隐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宏大磅礴,浩瀚如渊,同时…那气息深处,似乎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残缺感?仿佛一件曾经光耀寰宇的神物,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崩毁与漫长岁月的侵蚀。
他敏锐地注意到,身边的萧玦自那石碑显露出真容后,脸色就变得异常凝重和…复杂?那表情中交织着强烈的震惊,如同目睹了传说重现,深深的疑惑,仿佛在辨认久违却面目全非的故物,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这悲伤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带着沉重的过往,让井生心头骤然一紧。
“萧先生,那石碑…”井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探寻和深切的忧虑问道,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萧玦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似乎要将胸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强行压下,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仿佛被砂砾磨砺过的沙哑:“那碑文…是我家族古籍中记载的、早已失传于世的‘太古龙纹’!唯有在上古时期,用以镇压真正天地龙脉本源的神物,方会镌刻此种符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承载着千钧重担,“这石碑,绝非柳行云所认知的寻常镇龙碑!它很可能关系到一桩淹没于历史长河中的、关乎天地大势气运流转的古老秘辛!柳行云根本不知道他在触碰什么禁忌!他眼中只有力量,只想攫取,却可能…正在亲手释放出无法想象的灾难!”
井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沉稳睿智、仿佛万事皆在掌握的萧玦如此失态,那话语中透出的刺骨寒意让他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那…那我们怎么办?立刻出手阻止他?”
萧玦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无比,在混乱的坑边人群、那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神秘古碑上快速扫视,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计算着每一种可能:“硬抢肯定不行,我们势单力薄,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或许…可以利用他的贪婪和无知进行误导。柳行云认得此碑,却未必完全识得所有碑文的真意精髓。而且,你看那露出的碑文似乎有所残缺…我们或可…”一个大胆而冒险、近乎赌博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轮廓渐渐清晰。
他猛地转向井生,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井生,你能否尝试,借助水镜的感知之力,模拟出那石碑另一侧(未露出部分)可能存在的符文?无需完全真实复刻其形,只需模仿其古老苍茫的气息神韵,并…稍作修改,将其中蕴含的、指向龙穴核心的指引之意,指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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