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所经历的那场浩劫已然成为过往,万物复苏,气象焕然一新。然而在祭坛的至高之处,唯有那座镇龙碑依旧静默地矗立着,陪伴在旁的是日夜守候于此、白发苍苍的张道长。世人均以为井生已在劫难中牺牲,化作了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唯独张道长心中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悸动,总觉得那石碑深处,隐约残留着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气息。
日复一日,他枯坐在碑前,以自身温和醇厚的道元缓缓温养着石碑,仿佛在与一位老友低声细语,向他述说京城的恢复景象,百姓重归安宁的生活,以及朝堂如何拨乱反正、重现清明。尽管大多数时候石碑毫无回应,但偶尔在星辰之力最为强盛或地脉隐隐波动之际,张道长能模糊地感知到,碑身内部似乎有一点灵性的光辉正在极其缓慢地凝聚、闪烁。
这绝非寻常法器的灵光波动,更像是一缕残存的魂魄执念,在艰难地维系着不散的状态。“井生……是你吗?你还……存在吗?”张道长以颤抖的指尖抚过冰冷的碑身,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期盼与小心翼翼。没有回答。只有京城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
然而,半月之后的一个深夜,当张道长再次将道元缓缓渡入碑中时,那点灵性光辉忽然比以往明亮了数分,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游丝一般,传入了张道长的识海:“…道…长…”。仅仅是这两个字,却让张道长浑身剧震,老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井生!果然是他!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在最后的关头,凭借镇龙碑这件天地奇物的庇护,以及自身与碑体深度融合的状态,将最后一点真灵烙印在了碑身之中,陷入了深度的沉寂。如今,这一点真灵在张道长日复一日的温养与天地气机的滋润之下,终于苏醒了一丝微弱的意识!
尽管这缕意识微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消散,几乎无法进行思考,更谈不上有什么行动之力,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希望的火焰,再一次在张道长心中熊熊燃起!
张道长欣喜若狂,却又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深知,井生此刻的状态极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需要最精心的呵护与庞大的能量滋养,才有可能真正稳固下来,甚至……未来或许还存在一线重塑形神的渺茫希望!他立刻将全部心神投入到温养碑灵的工作中,同时开始翻阅龙虎山以及自身所知的一切关于温养元灵、凝聚神魂的古籍秘法。
然而,温养神魂所需的天材地宝无一不是世间罕见之物,且整个过程极其漫长。正在张道长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想起一事:南疆万蛊之源被彻底净化之后,那里汇聚了无尽的生机,或许……那里的独特环境对井生真灵的恢复大有裨益?
更重要的是,那里还遗留着龙魂守心尺!此尺与井生心血相连,灵性相通,若能将其取回,以其尺身所蕴藏的灵韵来温养碑中真灵,效果定然远胜于他这老道微薄的道元之力!目标再次明确:南下,重返南疆!带着镇龙碑与井生的真灵,寻求那一线生机!
决心已定,张道长立刻着手准备。他向太后与新帝辞行,只言自己欲携带镇龙碑巡游天下,稳固各地因之前动乱而残留的细微地脉隐患,并寻找进一步温养这件圣物的方法。朝廷经历大劫之后,对张道长这等护国功臣自是无比敬重与信任,不仅准奏,更赐下通关文牒与充足盘缠,并提出派一队精锐御林军沿途护送(被张道长婉言谢绝,只求低调行事)。
张道长亲自制作了一辆特制的板车,车内铺设柔软锦缎与温润玉石,将镇龙碑小心翼翼地安置于其上,再以厚实油布覆盖,伪装成运送普通贵重石材的模样,以免引人注目。他自身则扮作一位寻常老道,亲自驾车,踏上了漫长的南下之路。
路途遥远,且需时刻以道元温养碑中井生那缕脆弱的真灵,张道长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昼行夜宿,专挑人烟稀少、地气清灵之路而行,每至一处灵秀山川,便停留片刻,引聚此地清灵之气滋养碑中真灵。
一路上,井生的那缕真灵时醒时睡,意识模糊不清,偶尔能传递出一两个简单的词汇或情绪片段,例如“暖”、“安”、“谢…道长…”,这些细微的反应让张道长倍感欣慰,也更加小心翼翼。
然而,镇龙碑毕竟是天地奇物,其气息虽内敛,但对于某些特殊存在或修炼阴邪功法之人而言,依旧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耀眼而诱人。南行之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这一日,行至一处名为“黑风峡”的险峻之地时,麻烦终于找上门来。一伙盘踞于此的邪修,早已盯上了这辆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异样灵气的马车。为首之人修为已至金丹初期,他狞笑着率众拦住了去路。
“老道士,车上运的是什么宝贝?留下来给道爷们瞧瞧!”邪修头目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张道长面色平静地停下马车,执礼道:“无量天尊。贫道车上并非什么宝物,只是一块为道观运送的普通石碑罢了,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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