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山谷中残存的天然迷阵那氤氲缭绕、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与嶙峋怪异、能扭曲光线的怪石,井生与萧玦终于暂时摆脱了“影月”那群如跗骨之蛆般阴魂不散的追杀。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地携带着重伤昏迷、气息奄奄的张清远道长,在陡峭湿滑、布满青苔的山壁间艰难摸索,最终寻找到一处极其隐蔽、仅容数人侧身挤入的狭窄石缝躲藏起来。石缝内阴冷刺骨,潮气深重,光线昏暗至极,只有几缕微弱的、带着尘埃的光线从缝隙顶端艰难地渗入,勉强勾勒出洞壁的轮廓。
萧玦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将张清远道长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块相对干燥平坦的岩石上。他再次俯身,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搭在道长枯瘦的腕脉之上,同时以自身真气探查其周身几处生死攸关的要穴。探查之下,他的眉头顿时紧锁得如同磐石,脸色凝重得几乎要滴下水来:“不妙至极!道长伤势比我们预想中更为沉重!体内多处经脉寸寸断裂,错综复杂如同乱麻,一身精纯元气更是亏空得如同被彻底掏空的布袋,先前全凭一口精纯道功强行吊着最后一口气,如今这口气也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必须立刻进行深度疗伤,引导其自身残存的元气修复破损经络,否则拖延下去,恐有修为尽废、道基崩毁,甚至油尽灯枯、魂归九泉之虞!”
井生闻言,心中那份沉重与担忧瞬间化为万钧巨石,仿佛有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毫不犹豫地盘膝坐在道长身后,将自己温热的手掌稳稳紧贴在道长后心命门之处,凝神静气,排除一切杂念,尝试将自身那温和醇厚、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灵蕴,如同涓涓细流般,极其小心谨慎、一丝不苟地渡入其体内,试图滋养那近乎完全枯竭的经脉和空虚沉寂的丹田。
他的灵蕴得自地乳灵泉千年沉淀的纯净精华和净尘莲无垢无染的至纯之气,又经由龙魂守心尺那浩然正气与龙魂意志的日夜淬炼打磨,性质中正平和,内蕴着磅礴无尽的生机活力,对于疗伤续命、固本培元有着世所罕见的奇效。果然,那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灵蕴缓缓流入道长破败不堪的躯体,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着龟裂焦渴的土地。道长那原本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随时会断绝的气息,渐渐变得稍微平稳绵长了一些,灰败如死灰的脸上,似乎也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的活气,如同枯木逢春。
萧玦见状,精神一振,立刻从旁全力协助。他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个温润小巧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数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微芒的赤金细针。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施展出萧家秘传的“九转回春”针灸之术,认穴奇准,手法迅捷如电,将金针一一刺入道长周身数处关乎生机潜能、激发本源的大穴之中。针尾轻颤,发出细微如蜂鸣的嗡鸣之声,金针蕴含的独特气机旨在强力刺激其自身残存的潜力,激发生命本源深处的活力,与井生渡入的灵蕴相互呼应,共同修复那千疮百孔的伤体。
两人合力施为,不敢有丝毫懈怠。井生醇厚的灵光与萧玦精妙的针气在狭小阴冷的石缝内交织流转,形成一股温和而坚韧的修复之力。时间在寂静与紧张中悄然流逝,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两人额头都沁出细密汗珠,体内真元消耗甚巨之际,一直昏迷不醒、如同沉入无边黑暗的张清远道长,那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艰难地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如同初生朝霞般的血色。他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挣脱无形束缚的蝶翼,终于缓缓地、吃力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的眼神起初充满了混沌的迷茫和本能的、深深的戒备,仿佛仍沉沦在噩梦的深渊之中,无法辨清虚实。当视线逐渐聚焦,模糊的影像变得清晰,看清了眼前井生那张年轻面庞上满是担忧与关切的神情,以及萧玦沉稳眼神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时,那层厚重的戒备瞬间如同冰雪消融,化为了难以言喻的惊喜和浓浓的、几乎让他落泪的难以置信,声音沙哑虚弱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艰涩抽动:“井生…萧先生…是、是你们…老道…老道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真的是你们…”
“道长!您终于醒了!”井生见他苏醒,惊喜万分,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连忙伸手稳稳扶住他因虚弱而微微摇晃的身体,“您感觉怎么样?伤势如何?千万莫要勉强!”
“咳…咳咳…无妨…还…还死不了这把老骨头…”张清远虚弱地摇摇头,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坐直一些,却立刻牵动了体内严重的伤势,剧痛袭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你们…你们怎么会找到这等绝地?太危险了!‘影月’的人…那些索命的恶鬼…还在附近徘徊…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
“道长放心,我们暂时安全,”萧玦沉声安慰,语气坚定,同时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妄动,“此处地形隐蔽异常,入口狭窄难寻,又借了此地天然迷阵残余的遮蔽之力,一时半刻难以被发现。您先别动,安心疗伤,恢复元气才是当务之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影月’为何如此紧追不舍,穷追猛打,非要抓您不可?不惜深入此等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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