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名为乌石公,是南疆一个古老部落——“黑水巫族”的长老之一。他面容沧桑如千年古木,皱纹深刻如沟壑纵横,银发稀疏却一丝不苟地束于脑后,眼神如深邃古井般难以窥测其底,身着粗布缝制的长袍,袍角沾满山林间的晨露与泥土,腰间系着一串象征身份的兽骨挂饰,那挂饰由一整根猛犸象牙雕琢而成,每一节都刻有部落的古老图腾,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黑水巫族世代居住于这片隐秘山谷,山谷终年被浓稠如牛乳的雾气笼罩,雾气如巨大纱幔般在山腰浮动,四周奇峰林立如刀削斧劈,峰顶积雪皑皑映着寒光,古树参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盘踞,族人以狩猎野鹿野猪和虔诚祭祀先祖为生,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部落中便准时响起低沉雄浑的鼓声与悠远神秘的诵经声。据说其先祖曾与古老的“龙神”立下庄严血契,肩负着守护南疆某处“龙息之地”的重任,这份沉重的契约代代相传,融入血脉,成为族中至高无上的使命,任何背叛者都将遭受狂暴龙息的反噬,化为飞灰。而那块“祖龙之鳞”,便是这血契的唯一信物和守护者身份的象征,它被供奉在部落祭坛最幽深的所在,祭坛由巨大的黑曜石砌成,通体黝黑如墨,却隐隐透出幽蓝光泽,在皎洁月光下流转如活物,蕴含着微弱却纯正磅礴的龙息之力,能敏锐感应天地之气,每当风暴欲来,鳞片便会嗡鸣示警,声震山谷。
乌石公对眼前这位自称井生的年轻人仍抱有深深警惕,枯瘦如鹰爪的手指紧握着一根饱经沧桑的骨杖,杖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坚硬如玄铁,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井生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但井生手中紧握的镇龙尺和那枚温润的龙心石却做不得假——镇龙尺古朴沉重,尺面刻有盘龙纹路,龙纹在跳跃篝火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鳞爪欲张;龙心石则温润如凝脂美玉,触手生温,其散发出的独特气息与祭坛深处祖龙之鳞的共鸣也确凿无疑,三者相触时,空气中无声地荡起微不可察的涟漪,如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般扩散开来,引得篝火骤然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在井生诚恳地讲述了部分自身经历(谨慎地隐去了守陵人等核心秘密)和揭露国师一党的惊天阴谋后,乌石公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丝,深刻的皱纹舒展了些许,松弛的嘴角微微抽动,声音低沉如山谷深处传来的回响:“年轻人,你既持此物,或非恶类。然南疆之地,诡谲难测,人心叵测,不可轻信,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近年来,南疆确不太平。”乌石公深深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浓重的忧虑,手中长杖轻轻点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敲打在寂静的夜色里,“山中多处‘地眼’躁动不安,地脉之气紊乱如沸水翻腾,时有沉闷的地鸣之声自地底传来,回荡如闷雷滚过,震得屋舍摇晃,尘土簌簌落下,毒虫猛兽也越发狂躁嗜血,白日里便成群结队袭击村落,上月一群剧毒黑蛛咬伤了十余名采药的族人,伤口溃烂流脓。更令人忧心的是,不少行踪诡秘的外来者潜入深山,似在寻找什么…他们行踪飘忽,常在月黑风高、雾气最浓时出没,其中一些人身怀阴邪之术,能驱使腐尸为仆,与山外官府勾结,欺压各部落,强征民夫挖掘山林,破坏祖地风水,连祭祀先祖的石柱都被他们推倒…我族儿郎与他们冲突数次,死伤不少,勇士的鲜血染红了溪流,尸骨堆积如山。”他缓缓摇头,语气沉重如压顶巨石,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无力。
井生心头猛然一震,老者所描述的种种情形,与自己在云州、陵州一路的见闻何其相似!国师一党那无形的触手果然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到了南疆腹地,不祥的阴云正笼罩着这片最后的净土,井生暗自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试探着问,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他们可能在寻找南疆的龙脉节点,或者…与你们守护的‘龙息之地’有关?若是龙脉受损,地气暴走,只怕整个南疆都将生灵涂炭,化为焦土!”
乌石公目光深邃如寒潭地看了他一眼,瞳孔中映出篝火跳跃不定的光芒,火影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摇曳不定:“龙息之地乃族中绝密,世代口耳相传,外人无从知晓其方位,便是族中知晓者也寥寥无几。但那些如跗骨之蛆的外来者…似乎掌握着某种邪恶的探测之术,总能精准找到地气浓郁之处或古老遗迹所在,进行肆意的破坏和贪婪的掠夺,上月他们掘开了一座先祖安眠的古墓,盗走了陪葬的龙纹玉器…”他顿了顿,略显佝偻的脊背挺直了些,如崖壁古松,似在内心艰难权衡利弊,片刻后才缓缓又道:“你既为阻止这滔天阴谋而来,或可与我族合作。然黑水巫族不纳无信无义之人,需通过祖灵设下的考验,证明你的诚意和能力。考验若败,便请即刻离开山谷,永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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