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那歹毒的恶念与蚀灵蛊污秽的邪气,里应外合,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井生的心神壁垒。那恶念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贪婪与毁灭欲,而邪气则如跗骨之蛆,钻心蚀骨,无孔不入。
刹那间,井生只觉得天旋地转,神魂颠倒,仿佛被抛入了九幽深渊。无数源自内心最深恐惧的负面情绪和骇人听闻的恐怖幻象,如同滔天巨浪般汹涌袭来,将他残存的清明意识瞬间淹没!他清晰地“看到”清泉村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焦土,熟悉的乡邻在火海中哀嚎奔逃却最终化作焦炭;看到敬爱的萧先生浑身浴血,儒衫破碎,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那双总是充满智慧与温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看到张清远道长在阴暗潮湿、爬满蛆虫的牢狱里,被铁钩贯穿琵琶骨,遭受着非人的酷刑折磨,却仍咬紧牙关不发一言;更看到整个陵州城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被滔天海啸无情吞噬,城墙如纸片般崩塌,无数无辜百姓在绝望的哀嚎与徒劳的挣扎中,被冰冷浑浊的海水卷入无底深渊…
而这一切人间惨剧,仿佛都指向同一个残酷的源头,如同冰冷的锁链紧紧缠绕住他的心魂——皆因他的无能、他的冒进、他手握镇龙尺这无上至宝却无力守护所致!是他,将这灭顶之灾引向了他们!
强烈的自责如同万蚁噬心、噬骨的恐惧冻结了四肢百骸、深不见底的绝望则如黑洞般拉扯着他的灵魂…种种滋生自心底的阴暗心魔被那内外交攻的邪力无限放大、扭曲、具象化,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怨毒黑影,疯狂啃噬着他摇摇欲坠的心防,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吞噬、撕碎,拖入永恒的黑暗!
“放弃挣扎吧…你根本做不到的…看啊,你谁都救不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罪过…你是灾星,是祸根…”
“乖乖交出镇龙尺…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换得一条卑微的生路…”
阴冷蚀骨、充满诱惑的低语声,如同无数条毒蛇在他耳边嘶鸣,又如跗骨之蛆,在他混乱不堪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叠加,持续瓦解着他钢铁般的意志,诱惑着他彻底放弃抵抗,沉沦于那看似解脱的虚无。
井生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的绝望中沉浮、挣扎,渐渐模糊,连紧握着最后希望——那柄沉重镇龙尺的手,指节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松动,指尖的力量正一点点流失,仿佛灵魂的重量也在随之消散…
就在他即将彻底坠入万劫不复深渊、意识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刹那!那柄被他紧握的镇龙尺上,镶嵌的那枚龙心石,突然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而坚定的金色光芒!那光芒虽细如萤火,却仿佛穿越了无尽漫长的时空阻隔,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不仅带来了远古炎龙残灵最后一丝不屈的守护执念,更传递出一份源自大地最深处、承载着山川河岳厚重意志的、无比沉静又无比磅礴的鼓舞与支持!这微光,如同一根坚韧的丝线,猛地拉住了他下坠的灵魂。
同时,他濒临溃散的识海深处,骤然闪过无数画面:张清远道长那充满无限信任、如磐石般坚毅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萧先生温和却饱含期许的目光,如同春风拂过心田;周知府托付潮汐锁拓本时,那视死如归、将一切希望系于他身的决绝神情;还有那些在陵州城苦难中挣扎求生、面黄肌瘦却眼神充满求生渴望的民夫和百姓们无助的面孔…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声声无声的呼唤,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
不!绝不能放弃!
我井生或许渺小如尘埃,或许力量微薄如萤火,但我绝非孤身一人在这炼狱中挣扎!我身上承载着他们的期望与沉甸甸的嘱托,背负着守护这方天地生灵、不让这人间惨剧化为现实的沉重责任!这责任,重于泰山!
“给我滚出去!”井生猛地从灵魂最深处、从每一寸燃烧的骨血中,发出一声震彻心扉、如同龙吟般的怒吼!体内玄元诀以前所未有的极限速度疯狂运转,经脉几欲爆裂,濒临涣散的神识如同被投入熊熊熔炉淬炼般瞬间凝聚、升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洪流,强行将那些入侵的恶念邪气和滋生蔓延的狰狞心魔黑影狠狠逼退!意志的壁垒在这一刻重新铸就,坚不可摧!
“哇!”巨大的反噬之力让他又喷出一大口带着暗红内脏碎片的淤血,身体剧烈摇晃,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但奇迹般地,他那双原本被绝望和混乱吞噬、黯淡无光的眼眸,却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清明!虽然那清明中透着极度的疲惫与虚弱,如同久病初愈,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更加炽热、更加坚定不屈!那是一种历经地狱洗礼后涅盘重生的光芒。
半空中主持阵法的胡惟庸轻“咦”一声,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与惊疑,手中法诀都为之微微一滞。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弱小的存在,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凭借自身意志挣脱了他精心布下、足以摧毁强者心神的心魔侵袭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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