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缥缈的箫声如同从九天之外悠悠传来,似一缕无形的清泉,刹那间撕裂了血腥粘稠的杀局,令所有人心神俱震,魂魄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仙乐涤荡了一遍!那箫声蕴含着奇异的魔力,正激射而至的箭矢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纷纷无力地坠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雨打玉盘。杀手们嗜血的动作瞬间凝滞如泥塑石像,连弥漫在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杀气,都被这清越悠扬的音波涤荡得稀薄如烟,几近消散。张清远体内翻江倒海的剧毒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暂时压制,那噬骨钻心的疼痛竟奇异地稍缓,他勉强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浑浊的眼中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
井生又惊又喜,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这箫声带来的奇妙效果,与竹翁前辈所描述的“安魂曲”何其相似!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守陵人,终于选择在此刻现身相助?他脑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念头,目光急切如炬,穿透重重枝叶,扫向箫声来处的密林深处,试图捕捉那一丝可能的踪迹。
然而,那宛如神迹的箫声只持续了短短十数息,便如被利刃斩断般戛然而止,只余下袅袅的尾音在死寂的林间盘旋回荡,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濒死前的幻听。但这转瞬即逝的间隙,已如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给了两人一线宝贵的喘息之机,那原本密不透风的杀局,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走!”井生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俯身一把背起伤势沉重、几近昏迷的张清远。他体内蛰伏的真气如决堤洪流般狂涌而出,瞬间注入手中紧握的镇龙尺,尺身上那枚繁复玄奥的“疾速”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光华,仿佛活了过来。井生身形一晃,已如离弦之箭,挟着一股劲风,朝着箫声传来的方向猛冲而去!风声在耳边尖锐呼啸,两侧的草木在极致的速度下化为一片模糊晃动的残影,急速向后退去。
那些被箫声魔音所慑的血滴子杀手和诡谲术士,此刻才从心神震荡的干扰中猛然回过神来,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顿时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震天怒吼,如跗骨之蛆般狂追不舍。但他们的速度,又如何比得上此刻被精纯地脉之力加持、宛如御风而行的井生?追兵脚步凌乱仓促,气息紊乱,很快便被拉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只余下他们气急败坏、充满不甘的愤怒咆哮在幽深的林间久久回荡,徒增几分凄厉。
井生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埋头狂奔,肺部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火辣辣地疼,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不知亡命奔逃了多远崎岖山路,直到身后追兵的嘶吼与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际,他才敢猛地刹住脚步,背靠着冰冷的山岩,大口大口地喘息,汗水早已浸透衣背,黏腻冰凉。他强撑着疲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终于在一处峭壁下找到被茂密藤蔓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隐蔽山洞。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张清远放下,洞内阴凉潮湿,一股浓郁的苔藓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清远面如金纸,此刻更是笼罩着一层不祥的乌黑之气,那可怕的毒气失去了箫声的压制,又开始沿着血脉缓慢而顽固地蔓延开来。他的呼吸微弱如游丝,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熄灭。井生心急如焚,急忙将镇龙尺置于其狰狞的伤口处,凝神静气,全力催动尺内龙心石蕴含的天地精华与净化之力。只见金红色的柔和光芒如同温润的泉水般从尺身流淌而出,覆盖住伤口,丝丝缕缕的腥臭黑气被霸道地逼出,化作缕缕轻烟消散在阴冷的空气中。张清远的脸色在光芒映照下,那层死气的乌黑渐渐褪去,显露出一点惨淡的苍白,但依旧虚弱不堪,豆大的冷汗不断从他痛苦紧蹙的眉间和额角渗出,滚落。
“咳…好生厉害的奇毒…”张清远艰难地喘息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若非…若非那神乎其技的箫声及时响起,强行压制了片刻…恐怕贫道此刻…已然命丧黄泉…”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处,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道长,那箫声…”井生急切地追问,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后怕,“究竟是何方神圣?”
张清远无力地摇摇头,断断续续地低声道:“不似…凡尘俗世之音…倒像是…蕴含了某种古老苍茫的安魂之力…能涤荡污秽,安抚暴戾心神…或许…真是传说中守陵一脉的‘安魂曲’?”他浑浊的目光吃力地环视着洞外幽暗的林木,神色异常凝重,“他们…就在附近…并在暗中…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个猜测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两人心中激荡起巨大的涟漪,既带来绝处逢生的兴奋,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警惕。守陵人出手相助,至少说明他们可能已经初步认可了井生的身份,或者,至少不愿看到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于国师爪牙之手。但对方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态度暧昧不明,行踪飘忽不定,这份莫测高深,反而更令人心中难安,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薄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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