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那宏伟的声线,此刻被凡人躯体所限制,显得低沉而平静,没有任何愤怒或威胁的凡俗情绪。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古老星河的重量,沉重地压向两名道人。
但这两个音节,传入那两名道人耳中,却如同亿万雷霆在识海中炸响,震得灵魂几乎碎裂,脑海中一片空白。
“咔嚓!”
没有任何犹豫,亦无任何反抗的余地。
两名道人的膝盖骨,在同一时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骨屑伴随着血沫,在泥泞中绽开,如同血色的花朵,腥臭弥漫。
他们重重地跪倒在泥泞的地上,额头死死地贴着地面,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被无形的力量碾压。
这不是他们主动选择的臣服,而是他们的凡俗躯体,在面对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高等存在”时。
本能地做出了最卑微、最彻底的臣服姿态,那是生命对灭绝的恐惧,是刻在基因深处的求生本能。
帝皇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目光如同激光般穿透他们的存在,扫向前方。
对于他而言,这两个所谓的“仙师”,与路边的野草、泥土中的虫豸没有任何区别。
不值得他半分关注。
他不需要他们的敬畏。
更不需要他们的生命。
他只需要他们……“安静”,不再发出任何扰乱他思绪的噪音。
他继续迈步向前,高大的身影,头也不回地没入了青石镇。
他知道,恐惧已如同瘟疫,在这两个“仙师”心中埋下,并会迅速蔓延。
小镇里气氛喧嚣,或者更确切地说,显得格外拥挤不堪,充斥着绝望的噪鸣。
狭窄的街道两旁,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低劣的小摊,贩卖着粗制滥造的符箓——那些不过是印着粗糙灵纹的废纸;
掺杂了大量水分的丹药——其效用恐怕不如一碗清水;
以及各种号称沾染了“仙气”的凡俗物品,其品质令人作呕。
面黄肌瘦的凡人们,如同被蛊惑的亡灵,在这些摊位前流连忘返,他们用自己辛苦劳作积攒下来的微薄钱财,去换取那些虚无缥缈,根本无法触及的“仙缘”。
眼中的光芒,却带着愚昧的狂热与绝望的希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火燃烧后的烟熏味,混合着凡人身上那种常年劳作所特有的汗酸与泥土的腥气。
交织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仿佛能看到凡人苦难的具现,那是对虚假信仰的献祭。
在这里,每个凡人,无论老幼,都渴望着成“仙”,都梦想着逃离“凡人”那无尽的苦海。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所日夜供奉、顶礼膜拜的“仙”,正是造成他们所有苦难的根源。
是寄生于他们血肉之上的肿瘤,缓慢而无情地吸食着他们的生命力。
这是一个病态的世界。一个被“信仰”彻底毒害了灵魂与**的世界,一个腐朽至极的文明残骸,注定要被火焰净化。
帝皇走在拥挤的人群中,他那高大的身躯——即使是凡人素体,也比这个世界营养不良的平均身高要高出一截,仿佛鹤立鸡群,散发着无形压迫。
他那双奇异的金色眼眸,引来了不少凡人异样的目光。
但每当有人试图靠近他时,都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心悸,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然后下意识地避开。
仿佛在躲避某种远古的捕食者,不敢直视其伟岸。
他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了喧嚣拥挤的集市,最终来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前。
这座庙宇供奉的不是什么正统神只,而是一个名为“黑天老祖”的野神。
在“太虚仙朝”官方势力的严密打压下,这种野庙通常只能存在于这种偏远小镇的阴暗角落里,接受一些见不得光的供奉。
如同阴沟里的老鼠,维持着苟延残喘的信仰。
帝皇停下了脚步,其动作如同行星停止自转般沉重而必然。
他感应到了。
九颗“种子”中的第一颗,就在这腐朽的庙宇之中,散发着微弱而坚韧的灵魂波动,如同深渊中不灭的火花。
他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发出腐朽木头摩擦声的庙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似乎在哀嚎。
庙宇内部昏暗而阴冷,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香灰与尘土混合的气味。
如同坟墓的陈腐,刺激着鼻腔。
在神像下方的干草堆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
他衣衫褴褛,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淤青和鞭痕,显然遭受过残酷的殴打,血痂与泥污混杂。
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破旧的书册,即使在睡梦中,也紧握不放,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是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帝皇走上前,俯下身形,低头看向那个蜷缩的少年。
他的灵能视野瞬间穿透了少年那瘦弱得仿佛一折即断的躯体,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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