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血。”李忝淡淡地说着,一脸沉痛地看着腰间的血迹,“他们自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我赶紧断案,可断案需要充足的证据链,我们还在查,甚至是才开始查,如何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肖青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住,杜云珂端着一锅羊肉汤走进饭厅,说着:“守门的弟子刚来过,说景王府附近有人鬼鬼祟祟的,但都是寻常老百姓,他们也不好做什么,只像以前一样驱赶,但赶走了,很快又回来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三人几乎同时看向杜云珂,她刚休假回来,平时岳安然跟着姚纤,杜锦、宋乡遇跟着李忝,黄恙在宫中与黄太医一同医治陛下,她便在景王府上做些杂活打发时间。
此番一句话,吓得三人同时起了鸡皮疙瘩,李忝忙问:“何时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今日午时,或者说是小姐走后,那人便出现了,围着景王府外围走了好几圈,若不是看着眼熟,守门的弟子不会将他赶走。”
“怎么不告诉我?我来处理呀。”肖青疑惑,杜云珂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姚纤。
“云珂才回来几天,跟你不太熟,可能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处理,”姚纤解围,吃着糕点喝着牛肉汤,眨眨眼总觉此事不简单,“通知秋溪,找几个眠然众人的弟子打入敌人内部。”
“是。”杜云珂应下,转身离开。
事情堆在一起,一件事没结束,另一件事接踵而至,李忝心情极差,但一天没进食,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喝着汤,随后拍拍肖青的肩膀:“看你这么悠闲,我心情不太好,打算给你找个活做,来府尹当个捕快吧,下面几十个都是你兄弟,都归你管。”
像喝醉酒般,语气悬浮,肖青干笑一声,“不会让我拿着绳子绑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吧?”
“总不能看着他们拔刀切腹自尽吧?”
话落,两个男人同时干笑起来,角落里吃饱的姚纤打着饱嗝,出声问:“要不要配个大夫?万一他们只是中了某种奇怪的毒,而不是真的为了死去的人寻死觅活要一个真相而自杀呢?毕竟,活着,才有知道真相的可能性。”
符合现实的逻辑,姚纤一句话点不醒梦中人,毕竟梦中人还在府衙冰冷的房间里捆绑着,为了不让他们拔刀自杀,捕快们轮流守在一旁。
鲜血正在被清理,随时间的流逝,被密密匝匝的雪花掩盖,风一吹,有一股血腥腐烂的恶臭,捕快们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下巴浅睡,在新府尹上任前,他们没什么活干,新府尹上任后,天天都是干不完的活,他们没有抱怨,只觉得日子越过越充实,最主要的是月钱,从此之后从未受到过克扣。
钱才是成年后活下去的动力之一,其次便是良心,为人民为百姓,良心最重要,没有良心,尸横遍野,乱世应运而生。
梦,总该醒了,被绑的老百姓迷茫地盯着眼前的人,烛灯在他们看来都显得刺眼,地上血迹斑斑,一股恶臭刺激着猛烈跳动的心脏,有人开了口:“我们怎么了?”
门口的捕快闻声而醒,走进屋子,轻声解释:“你们像入了魔一般,拔刀自杀,还有印象吗?”
他们迷茫地盯着捕快,摇着头,借着烛灯,看见身上的鲜血以及处理过的伤口,愣住:“真相还没被揭穿,我们更不该自杀呀。”
清醒的人在疑惑,他们对自己疯狂的行为完全没有印象,身上却因此留下伤痕,捕快站在屋中央,叹气道:“是啊,可事实却是有自杀的,昨日你们差点儿把府尹挤死了,不是夸张,你们把他推倒在地,倒在他身上自杀,那血直接喷在府尹身上,当真是疯狂至极。”
“别说了,你们暂时就这么绑着吧,等明日府尹来后在做定夺,”秦河走进屋子,拍拍兄弟的肩膀,打着哈欠,“诸位,对不住了,我们不希望有人在这场失踪案中死亡,所以才出此下策。”
被绑着的感觉着实难受,百姓动一下全身的伤口也跟着动,扯得嘶嘶唤疼,两个捕快便退出屋子,坐在门槛上。
是小雪,临近年关,雪下得极其频繁,将地上的雪全埋了,风一吹,雪花像刀子打在脸上,一时不痛却连遭击打便疼得极其狠。
就像极其细的雪鞭,断断续续地抽打在脸上,一边寒冷,一半温暖,就在这样的等待中,天渐渐亮了。
秋溪紧急寻了一批人,一批混在寻求真相的老百姓中,一批悄悄跟在景王府周遭闲逛的人身后。
江湖不会过多的参与朝廷的事,一旦朝廷的事牵扯到老百姓的好不容易勉强过活中,江湖侠客总会冲在最前面,鲜血到处迸溅的总是良心、正气凛然的鲜血。
青鸟带来秋溪的安排,姚纤坐在暖亭中,一大早肖青便跟着李忝去了府衙,而她还要去一趟皇宫,昨日受到的刺激较大,走得晚,便没去陛下那边禀告,今日一大早便要去了。
冬风凛冽,能待在温暖的地方,谁又愿意出门呢,或许是饥饿,或许是漏风的屋子待着也冷,或许是那一碗并不能饱腹的清粥。
总有人在冬天死去,在春天死去,在夏天在秋天,总有人死去,无时无刻的死去,转世轮回中,谁又在祈祷来生不做人,许愿没有来生。
若有来生,愿不做人。王珍芳在心中许愿,竟看着姚纤神神秘秘地朝她招手,好奇地瞪她一眼:“做什么?”
“你想不想见先皇后?”
姚纤去过承天殿,得知陛下还在睡,就没打扰,迅速来到云雀宫,听见她嘟嘟嚷嚷的,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问题刚抛出,便看到王珍芳的身体剧烈抖动,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的滚落:“我……行吗?”
“你只要想,我便帮你问问。”
“当真?”
“当真。”
她哭起来,几近于哀嚎,说的话姚纤听不太清,像是在忏悔,经她手的人命很多,实非她愿,良心煎熬,在她身上,姚纤看到了命不久矣四个大字。
雪下大了,女人在雪中哭泣,姚纤在一旁站了许久,丢下一句:“我去问问,先皇后若愿意见你,你会去吗?”
“去,为何不去?姐姐是这个世上第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可我却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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