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父亲那本沉甸甸的日记,顾北辰的心如同被浸入了冰水之中。日记里冰冷的文字,勾勒出一段被岁月尘封的惨烈往事:挚友的背叛、事业的崩塌、因爱生恨的报复……这一切的源头,竟指向他已逝的母亲。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难以言喻的沉重。父亲从未对他详述的过去,竟是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揭开。
“所以……林国雄是因为母亲,才……”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母亲在他记忆中永远是温柔娴静的形象,他无法想象,她会成为一场持续数十年仇恨的导火索。
沈清辞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北辰,日记里的只是父亲视角的记录。感情的事,最是复杂。而且,林国雄的恨意,持续这么多年,如此深沉,恐怕不止是情伤那么简单。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她的冷静分析,像一缕清风,稍稍吹散了顾北辰心头的迷雾。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的,商场如战场,不能被情绪左右。无论真相如何,林国雄如今的敌意是真实的,顾氏必须应对。
就在两人试图理清头绪,思考下一步对策时,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书房的沉寂。是顾北辰的私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顾北辰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是顾北辰顾总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沉稳的男声,“我是林国雄董事长的秘书,王明。我们林董想邀请您和沈董事长,明晚八点,在‘云顶会所’喝杯茶,聊一聊。不知二位是否赏光?”
林国雄!他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顾北辰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警惕。刚刚挖出往事,对方就发出邀请,这绝非巧合!
“林董有什么事吗?”顾北辰语气平静,带着疏离。
“林董说,是一些关于……上一辈的旧事,以及顾氏未来的发展。他想当面和二位聊聊,化解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王秘书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但“上一辈的旧事”几个字,却像重锤敲在两人心上。
挂断电话,书房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他去动找我们?他想干什么?”顾北辰眉头紧锁,“炫耀?示威?还是想谈判?”
沈清辞沉吟片刻,眼神锐利:“不管是哪种,我们都必须去。躲是躲不过的。正好,我们也当面看看,这位林董,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人是鬼,总要见过才知道。”
她看着顾北辰,语气郑重地提醒:“北辰,明天的会面,林国雄一定会打感情牌,尤其是会提到妈妈。你要有心理准备,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被他激怒,保持冷静。我们的目标,是摸清他的底牌和真实意图。”
顾北辰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我明白。”
第二天晚上八点整,顾北辰和沈清辞准时出现在“云顶会所”最顶层的“听涛阁”包间。这是一间极尽奢华的中式包间,临湖而建,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燃着淡淡的檀香,气氛静谧而压抑。
林国雄已经到了。他独自一人坐在巨大的红木茶海主位,正悠闲地泡着功夫茶。见到二人进来,他放下紫砂壶,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北辰,清辞,你们来了!快请坐!”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长辈式的熟稔,仿佛彼此是多年未见的世交。
顾北辰和沈清辞礼貌地点头致意,在对面的位置坐下。近距离观察,林国雄比在论坛上看起来更加精悍,眼神锐利如鹰,虽然年过六旬,但身板挺直,气场强大,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尝尝我这茶,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一年也就那么几两,难得。”林国雄亲自为二人斟茶,动作娴熟,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茶叙。
顾北辰和沈清辞道谢,浅尝辄止,没有主动开口。
林国雄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品了一口茶,目光落在顾北辰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打量,半晌,才悠悠叹了口气:“像,真像啊……”
他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特别是这眉眼,这神态,跟你母亲苏宛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顾北辰心中最柔软、也是最敏感的地方!他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呼吸微微一滞。母亲,一直是他心底最深的眷恋和不能触碰的伤痛。
沈清辞在桌下轻轻握了握顾北辰的手,示意他冷静。
林国雄将顾北辰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继续说道:“苏宛……是个好女人啊。温柔,善良,有才华。当年,我们几个……唉,都对她很有好感。”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目光却锐利地看向顾北辰:“可惜啊……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她最终选择了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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