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坐落于落雪山脉南麓,背靠巍峨雪山,面朝广袤荒原,是一座由巨大青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雄城。城墙高耸,斑驳的墙面上留下了无数风霜雪雨与岁月刀剑的痕迹,透着一股北境特有的粗犷与坚韧。
龙五与青璃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在城外数十里处的一座小山丘上按下遁光,远远眺望。
只见城池上空,隐隐有数道强弱不一的气息盘桓,城门口车马人流络绎不绝,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守卫盘查得极为严格,尤其是对一些气息深沉、面生之人,更是反复询问,气氛透着一丝不寻常的紧张。
“看来玉衡子所言非虚,韩家内部,恐怕真的不太平。”龙五目光锐利,捕捉到了那些细微的异常。
青璃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扫过城墙某处:“那里有隐匿的监视阵法,不止一处。城内……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虽然被刻意清理过,但瞒不过我的感知。”
龙五神色凝重了几分。韩家内斗,竟然已经到了见血的地步?那韩雪此刻回去,是安全,还是自投罗网?
一想到那个在荒原中蜷缩颤抖、苍白柔弱的少女,可能正身处家族斗争的漩涡中心,龙五心中便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烦躁与担忧。并非因为其他,而是出于一种……对故人(即便只有一面之缘)处境的关切,以及对自己亲手所救之人安危的责任感。
“我们如何进城?”青璃问道,“直接亮明身份,恐怕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龙五沉吟片刻,道:“先不急着进城。找个附近的集镇落脚,打听一下消息再说。韩家小姐被救回,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毫无风声。”
两人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后期左右,如同最普通的散修,朝着韩城附近最大的一处散修聚集地——“风鸣镇”行去。
风鸣镇距离韩城不过百里,依托韩城而建,繁华程度虽不及韩城,却也商铺林立,人流如织。三教九流汇聚于此,消息最为灵通。
镇内最大的酒馆“听风楼”,此刻正是人声鼎沸之时。
龙五与青璃寻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小菜,一壶本地特有的“烧刀子”烈酒,看似在休息,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酒馆,捕捉着每一缕有用的信息。
酒馆内,修士们高谈阔论,话题很快便聚焦到了近日韩城的焦点上。
“听说了吗?韩家大小姐前几日外出寻药,旧疾复发,差点就回不来了!”
“可不是嘛!据说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连随行的筑基护卫都束手无策,幸好遇到两位路过的高人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啧啧,韩雪小姐那先天阴煞寒气可是要命的玩意儿,这次发作听说比以往都凶,能把她救回来,那两位高人实力恐怕不简单啊!”
“嘿,实力高不高另说,关键是韩家现在的局势……大小姐这一病倒,二爷那边恐怕更坐不住了吧?”
“嘘!慎言!你想死吗?韩家的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怕什么?现在韩城谁不知道,老家主韩啸天旧伤恶化,已经多日未曾露面,族内事务现在都是二爷韩啸云在主持。大小姐这个时候病倒,嘿嘿……”
“我听说,救回大小姐的那两位高人,似乎并未留下名号,送人到了城门口就离开了。韩家派人多方打听,也没找到踪迹。”
“神秘高人?不会是二爷派去的……做戏吧?”
“难说,难说啊……”
各种议论声,如同碎片般涌入龙五耳中。
韩啸天旧伤恶化,韩啸云掌权,韩雪病倒,神秘高人……一条条信息串联起来,韩家内部的权力斗争已然图穷匕见,而韩雪,无疑正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龙五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原本打算暗中调查爷爷和龙纹玉佩的下落,并不想过早卷入韩家内斗。但如今看来,韩雪的处境极其不妙。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在失去父亲庇护后,面对虎视眈眈的叔父,能支撑多久?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韩雪昏迷前那痛苦无助的模样,以及她无意识钻入自己怀中寻求温暖的依赖感……一种名为“责任”的情绪,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你在担心她。”青璃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龙五回过神,对上青璃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蓝色眼眸,没有否认,坦然道:“她救过我的命,如今又身处险境,于情于理,我不能坐视不理。”(善意的谎言:幼时在落雪森林是龙五救了韩雪)
他顿了顿,看着青璃,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只是,如此一来,我们恐怕要提前卷入韩家的纷争了。”
青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街道,语气平淡无波:“你决定便是。我说过,会陪着你。”
她的反应如此平静,反而让龙五心中更加没底。他宁愿青璃像寻常女子那般表现出些许不满或醋意,也好过这般看不出喜怒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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