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真血 第260章 寂灭低语

龙五以龙帝之名，执掌源初之力，梳理轮回秩序。浩瀚的轮回井眼光柱在他意志的引导下，运转得愈发顺畅和谐，如同一条被疏通的星河大道，接引着万千龙魂安然往生。龙潭之内，污秽尽去，生机勃发，神圣庄严的气息弥漫每一寸空间，连那万古沉寂的坟茔苍骨，都仿佛焕发出一丝慰藉的灵光。

青璃、慕容紫璇、胖虎与小黑的伤势不仅尽数恢复，修为境界在龙五那蕴含“源”之力的生机反哺下，皆有精进。他们立于龙五身后，望着那道执掌乾坤、定鼎轮回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自豪。眼前的龙五，已然脱胎换骨，其气息渊深如海，与整个龙潭乃至冥冥中的龙族气运相连，真正有了几分统御万龙、执掌本源的帝者气象。

然而，就在这秩序重塑、一切向好之际，静立于轮回井眼之前，引导着磅礴力量的龙五，眉头却是微微一蹙。

并非外力干扰，也非内息不稳。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承接了那“龙帝诅咒”后所带来的……天然感应！

在他的感知中，那浩瀚璀璨、代表着“生”与“轮回”的井眼光柱最深处，那连接着宇宙根本法则的源头之地，除了磅礴无尽的生机与轮回道则外，竟还存在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无比顽固、仿佛与轮回本身相伴相生的……“寂灭”气息！

这气息，与之前那狂暴侵蚀、充满恶意的寂灭魔念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代表着“终结”本意的法则道痕，如同光必有影，生必有死，这维系宇宙轮回的宏伟力量内部，似乎也天然烙印着其对立面——“墟”的痕迹。

这丝“寂灭道痕”原本处于一种极致的平衡与沉寂状态，仿佛轮回法则的阴暗面，不可或缺却又被牢牢压制。但此刻，随着龙五以“源”之力大力梳理、强化“生”之秩序，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这丝道痕竟被触动，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却又直抵本源的……排斥与波动！

“果然……‘源’与‘墟’，相生相克，无处不在。净化一个寂灭魔念容易，但要彻底抹去这宇宙法则中的‘寂灭’真意，近乎不可能……”龙五心中明悟，眼神愈发深邃。这条守护之路，远比想象中更为漫长与艰难，他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寂灭之主这个意志化身，更是其背后所代表的、近乎永恒的宇宙法则之一。

就在龙五心念转动，仔细感知那丝寂灭道痕之时——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冰冷、死寂的意念波动，如同跨越了无穷时空，无视了轮回井眼的隔绝，顺着那丝被触动的寂灭道痕，骤然降临！

这缕意念并非攻击，也非实质的能量，更像是一段信息，一段承载了万古寂灭真意的……低语！

龙五的识海猛地一震！周遭那恢弘的轮回景象、身后的同伴、脚下的龙潭……一切外界感知瞬间变得模糊、遥远。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一个无比诡异、无比浩瀚的“意念空间”。

这里并非真实的宇宙，而是一片精神的荒漠，思维的绝地。上下四方皆是虚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一种绝对的“静”与“无”。在这里，连“存在”本身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而在这片意念荒漠的中心，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形态”的意志，静静地“存在”着。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切“终结”概念的集合体，是“墟”之本源意志的显化——寂灭之主！

与之前那狂暴狰狞的寂灭魔念不同，眼前的寂灭之主意志，显得无比“平静”，甚至带着一种俯瞰万古、漠视一切的“理性”。

“生命的火花，终将熄灭。”

“星辰的辉煌，不过刹那。”

“文明的喧嚣，终归尘埃。”

“秩序的壁垒，必将崩塌。”

“拥抱永恒的静默，回归本初的‘无’，才是众生……亦是汝之归宿。”

一道道冰冷、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情感，却又蕴含着无可辩驳法则真意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向龙五的意识核心。这不是蛊惑，不是诱惑，而是一种直指本质的“宣告”！它在阐述它认为的宇宙真理，那便是——一切终将归于寂灭！

这低语声中，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龙五仿佛看到了无尽星海的诞生、辉煌与最终的热寂冷却；看到了无数强大文明的崛起、鼎盛与最终的消亡沉寂；看到了法则的建立、运转与最终的崩坏瓦解……一幅幅宇宙生灭的宏大画卷在他“眼前”飞速流转，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终点——那绝对的、永恒的、没有任何波动的“静”与“无”！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感、无力感、虚无感，如同最寒冷的冰流，试图侵蚀龙五的意志，瓦解他的信念，让他认同这“终结”才是唯一的真实与永恒。

若是在承接“龙帝诅咒”之前，面对这等直指本源的寂灭真意冲击，龙五即便能守住灵台不灭，心神也必然遭受重创，道心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但此刻——

“哼！”

龙五的意识核心中，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那经过龙潭意志淬炼、融合了“源”之力、背负起龙帝宿命的灵魂，绽放出坚定不移的光芒。

“星辰生灭，是宇宙韵律；文明兴衰，是众生抉择；法则更迭，是大道运行。此间过程，自有其壮丽与意义！”

“生命的价值，在于燃烧的过程，在于守护的执着，在于抗争的勇气！而非那冰冷的终点！”

“汝所谓永恒静默，不过是逃避过程、否定存在的怯懦！是宇宙法则失衡诞下的……癫狂之念！”

“我龙族秉承‘源’之意志而生，守护生机，维系平衡，便是吾等存在之意义！纵使终点注定是虚无，这过程中的每一份光亮，都值得吾等竭尽全力去守护！”

龙五的意念，如同出鞘的龙枪，锋利而坚定，毫不退缩地迎向那寂灭低语。他的信念，源自对“生”的热爱，对“守护”的承诺，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对死亡的恐惧。

“执迷……不悟……”

寂灭之主的意志似乎毫无波动，只是那低语中蕴含的法则压力骤然增强。

“汝承龙帝宿命，便应知，‘源’与‘墟’，相生相克，永无止境。汝之挣扎，不过是延缓终末的到来，徒增痛苦。”

“看看汝之身后……”

意念流转，龙五“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化！不再是宇宙生灭的宏大画卷，而是变成了他内心深处最为珍视的画面——

画面中，青璃冰眸含煞，正与数头被寂灭气息侵蚀的恐怖龙兽厮杀，她白衣染血，冰螭法相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

慕容紫璇剑心通明，此刻却被无尽的寂灭剑意包围，护龙剑魄发出哀鸣，她持剑的手颤抖着，眼神中竟闪过一丝对自身之道的怀疑……

胖虎怒吼连连，龙虎传承之力爆发，却仿佛陷入了泥沼，四周的寂灭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力量，他那张总是带着憨笑的脸上，首次露出了绝望……

小黑在寂灭风暴中翻滚挣扎，鳞片剥落，鲜血淋漓，发出痛苦的嘶鸣，眼看就要被那死寂之力彻底吞噬……

甚至连远在龙家村的模糊景象也一闪而过，村庄在寂灭的黑潮中化为飞灰，熟悉的乡亲们脸上带着惊恐与茫然，消散于无形……

这些都是龙五内心最深的恐惧，是他承接宿命后，那“龙帝诅咒”所预示的——孤独与牺牲！此刻，被寂灭之主以无上意念之力勾起、放大，化作最为逼真、最为残酷的幻象，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

“守护？汝连眼前之人都护不住。”

“抗争？汝之抗争，只会为所珍视者带来更快的毁灭。”

“放弃吧，融入永恒。唯有如此，他们方能免于痛苦，在吾之国度中，获得另类的‘永存’。”

寂灭低语带着一种诡异的“说服力”，伴随着那残酷的幻象，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锉刀，研磨着龙五的意志。

龙五的意识核心剧烈震颤着，那幻象太过真实，直击他内心最柔软之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愤怒涌上心头，几乎要让他的信念产生动摇。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

他灵魂深处，那龙帝之心碎片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如同旭日东升，驱散阴霾！混沌龙玺虚影隆隆作响，定住识海乾坤！融合了“源”之力的暗金帝血在血脉中奔腾咆哮，发出不屈的龙吟！

“幻象终是幻象！”龙五的意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因惧未来而放弃当下，才是最大的背叛！”

“我相信青璃之坚毅！相信紫璇之剑心！相信胖虎之赤诚！相信小黑之顽强！”

“纵使前路注定荆棘，纵使牺牲不可避免，但只要我等心念如一，携手并肩，便是寂灭，亦有何惧？！”

“我龙五在此立誓，必以手中之力，护我所爱，卫我之道，荡平前路一切敌！纵使身化飞灰，此志不渝！”

轰——！

坚定的信念化作实质的力量，如同金色的烈焰，自龙五意识核心中爆发开来，将那残酷的幻象烧灼得支离破碎！那冰冷的寂灭低语，在这炽热如烈阳的守护意志面前，也仿佛被灼伤，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冥顽不灵……”

寂灭之主的意志似乎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那冰冷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既然如此，便让汝亲眼见证，‘墟’之伟力……”

“终焉……序曲……”

最后一道蕴含着恐怖信息的意念传来，那意念之中，仿佛包裹着一幅未来的碎片景象——那是一片支离破碎的星穹，无数的龙魂在哀嚎中湮灭，一道横跨星域的巨大的阴影，正张开吞噬一切的无形巨口……而在那阴影之前，一道孤独却挺拔的身影，正燃烧着一切，决然冲向那永恒的黑暗……

景象一闪而逝，那跨越时空降临的寂灭之主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五的意识猛地回归现实，依旧站立在轮回井眼之前，双手还保持着引导力量的姿态。周围的轮回光柱依旧璀璨，龙潭生机盎然，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意念交锋只是一场幻觉。

但龙五知道，那不是幻觉。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亦被冷汗浸湿。与寂灭之主意志的直接对话，哪怕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意念降临，其凶险程度也远超之前与寂灭魔念的生死搏杀！那是对道心、对信念最根本的冲击与考验！

他缓缓收回引导轮回之力的双手，轮回井眼的运转已然稳定，无需他时刻掌控。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同伴。

青璃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细微变化，冰眸中带着关切：“帝君，方才……”

慕容紫璇剑心通明，也隐隐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意志曾降临此地，虽然一闪而逝，却让她背脊发寒。

胖虎挠了挠头，虽然没感觉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觉得刚才有一瞬间非常不舒服，嘀咕道：“咋回事？好像有啥玩意儿偷偷摸摸来过？”

小黑也昂起头，吞吐着蛇信，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龙五看着他们眼中真切的关心，脑海中闪过方才那残酷的幻象，心中微微一痛，但更多的，是愈发坚定的守护之念。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应对未来那来自寂灭之主的、真正的挑战。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无妨，只是彻底净化此地后，与那寂灭之主残留的一丝意念，有了些许……接触。”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青璃和慕容紫璇却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那“接触”背后的凶险。两女心中皆是一紧，对那素未谋面却如阴影般笼罩万古的寂灭之主，产生了更深的忌惮。

“不过是一道藏头露尾的意念，有何可怕！”胖虎却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拳头，“等俺修炼到一拳能打爆星辰，看它还敢不敢瞎嘀咕！”

龙五闻言，不由莞尔，心中阴霾也被胖虎这浑人的话语驱散了几分。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胖虎说得对，力量才是根本。此地事了，我等也该离开了。黄泉龙墓之行，虽险死还生，但收获亦巨。接下来，我们需要消化此行所得，进一步提升实力。”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龙潭的壁垒，望向了外界更广阔的天地，也望向了那未知却必然充满艰险的未来。

“影龙殿背后的黑手，寂灭之主的威胁……我们的路，还很长。”

寂灭的低语虽已退去，但那“终焉序曲”的阴影，却如同种子，悄然埋下。龙五知道，他与寂灭之主的斗争，从现在起，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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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