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真血 第158章 混沌之气

残破石殿入口，如同巨兽微张的口，内部幽深，唯有那乳白色的光芒从深处透出，驱散了部分混沌的阴霾，却也投下更多摇曳诡谲的阴影。先前蚀界龙蚣的嘶鸣与腥风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与殿内散发的古老龙威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静谧。

龙五立于殿门前，目光沉凝。体内隐龙帝血的雀跃与呼唤愈发清晰强烈，源头就在这殿宇深处。但同时，一种源自本能的警示也在提醒他，这看似祥和的乳白光芒之下，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

“你们在此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内。”龙五对身后的云烈等人吩咐道。殿内情况不明，他不想让部下轻易涉险。

“帝君，小心！”紫璇忍不住出声，美眸中满是担忧。

龙五对她微微颔首，不再犹豫，迈步踏入殿中。

脚步落下的瞬间，仿佛跨越了一层无形的界限。外界的混沌轰鸣骤然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寂静。殿内的空气依旧充斥着混沌之气，却远比外界温顺、精纯，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活性，呼吸之间，都能感到浑身毛孔在舒张，体内帝煞混沌力运转都快了半分。

石殿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广阔许多，穹顶高耸，大部分已经坍塌，露出外面翻滚的灰色混沌天空。断裂的巨大石柱倾颓在地，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龙形图腾，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沧桑。地面铺陈着巨大的石板，缝隙间生长着那些发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龙五没有理会这些，他的目光径直投向大殿的最深处。

那里，并非想象中的神坛或宝座，而是一片凹陷下去的区域。凹陷的中心，并非实地，而是一池……缓缓旋转的、色泽混沌、却又在中心透出乳白色光晕的液体！

池子不大，仅丈许方圆，但那池中之“水”，却让龙五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普通的水，也不是单纯的混沌气流液化，而是高度凝聚、几乎化为实质的……混沌本源之气！其中更融入了难以想象的、精纯到极致的龙族本源力量！那乳白色的光晕，便是这两种至高力量完美融合后，显化出的生命与创造之光！

“混沌龙池？！”

饶是以龙五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心头剧震！根据《隐龙帝经》残篇中一些语焉不详的记载，混沌龙巢之内，有极小概率会孕育出“混沌龙池”，乃是祖龙本源逸散，与混沌核心交融所化，是淬炼龙族血脉、凝聚混沌龙体的无上宝地！其价值，甚至远超许多强大的龙族传承！

难怪那些蚀界龙蚣会盘踞在此！它们定是被这龙池散逸出的气息吸引，将其视作了巢穴和圣物！也难怪此地混沌之气如此温顺精纯，皆是受这龙池滋养！

龙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扫向龙池四周。池畔散落着几具庞大的、已经石化的兽骨，形态各异，但都带着龙族特征，似乎是远古时期守护在此的龙兽，早已在时光中湮灭了生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明显的危险。

然而，就在他准备靠近龙池，仔细探查之时，异变再生！

“嗡——”

他体内一直沉寂的那缕得自混沌龙巢外围的混沌龙魂，此刻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强烈刺激，猛地苏醒过来，发出欢欣而渴望的嗡鸣！与此同时，他气海之中，那枚得自石殿外、由蚀界龙蚣首领凝聚的黑色龙元晶核，以及之前收获的几颗混沌晶核，竟同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其中的精纯能量蠢蠢欲动，似乎要被那龙池强行抽取出去！

不仅如此，他感觉到自己苦修而来的帝煞混沌力，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隐隐有脱离掌控、投向那龙池的迹象！

这龙池，竟在主动吸引、同化一切外来能量！包括他自身的力量！

龙五脸色微变，立刻运转《隐龙帝经》心法，强行镇压下体内暴动的力量与龙魂。他明白了，这混沌龙池虽是绝世机缘，却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它就像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会本能地吞噬、融合靠近它的一切能量，若自身根基不稳、意志不坚，非但无法借助其淬炼己身，反而会被其吸干一身修为，化为滋养龙池的养料！

“好一个混沌龙池！果然霸道！”龙五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更盛的斗志与渴望。风险越大，机遇越大！若能成功借此池淬炼，他的实力必将发生质的飞跃！

他不再迟疑，一步步走向龙池边缘。越靠近，那股吸力就越发强大，周身帝煞混沌力的运转都开始变得滞涩，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空气中弥漫的精纯混沌龙气，不再是滋养，反而变成了沉重的压力，不断挤压、渗透着他的护体能量。

走到池边，低头望去。池中液体并非清澈，而是如同融化的琉璃，呈现出混沌的灰蒙色泽，但在中心处，那团乳白色的光晕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池水荡漾，散发出令人迷醉的磅礴生机与古老道韵。

龙五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于池边。他并未立刻进入池中，而是先尝试引动一缕池畔游离的精纯混沌龙气，纳入体内。

“轰！”

那一缕气息入体，竟如同点燃了火药桶！龙五只觉得浑身经脉猛地一胀，一股远比外界混沌之气精纯、狂暴百倍的力量瞬间炸开！这力量中既包含着混沌的湮灭特性，又蕴含着龙族的霸道威严，如同无数细小的刀锋，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疯狂地破坏着一切，同时又蕴含着强大的生机，试图修复、重塑！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龙五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体表那层暗红近黑的帝煞混沌力光晕剧烈波动，明灭不定。他不敢怠慢，全力运转《隐龙帝经》，引导体内原有的帝煞混沌力，如同堤坝与疏导的河道，一边抵御着那狂暴能量的冲击，一边艰难地将其炼化、融入自身。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可能经脉尽碎，修为尽毁！

时间一点点流逝。龙五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皮肤下隐隐有混沌色的气流在窜动，体表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那是经脉承受巨大压力导致的损伤。但他依旧紧守心神，意志如同磐石，死死掌控着体内能量的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缕被引入的混沌龙气终于被彻底炼化，融入了自身的帝煞混沌力之中。虽然过程痛苦万分，但龙五能清晰地感觉到，炼化之后，自己的力量凝练了一丝，对混沌法则的感悟也深刻了一分，甚至连肉身强度都有微不可察的提升！

有效！

龙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更多的是凝重。仅仅一缕池畔游离的气息就如此艰难，若要进入池中，直接承受那混沌本源的洗礼，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但他没有退缩之意。修真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岂能因畏惧凶险而裹足不前？

他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提升到巅峰。随即，心念一动，不再被动抵御，而是主动放开了对自身帝煞混沌力的部分束缚，同时，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掌，缓缓探入了那混沌龙池之中！

“嗤——！”

手掌入池的刹那，仿佛将烧红的铁块投入冰水，发出了剧烈的能量冲突声！龙五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兼具毁灭与创造的恐怖洪流，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体内！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刀锋切割，而是如同决堤的星河倒灌！磅礴无尽的混沌本源之力与龙族祖源之力，蛮横地冲垮了他设下的层层防御，瞬间充斥了他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窍穴，甚至直接冲击向他的识海神魂！

“噗！”

龙五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离体后，竟在半空中就化作了一缕混沌之气消散！他的身体表面，皮肤寸寸开裂，鲜血尚未流出就被蒸发，露出了下面闪烁着混沌光芒的骨骼与奔腾着毁灭性能量的经脉！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又不断重组的瓷器！

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开始模糊，神魂仿佛要被那混沌洪流同化、湮灭！

危急关头，龙五猛地一咬舌尖，强烈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他疯狂运转《隐龙帝经》中记载的、最为艰深晦涩的淬体炼魂法门，同时引动体内那缕混沌龙魂，发出不屈的咆哮！

“给我炼！”

心中发出一声怒吼，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信念，都灌注到了对体内狂暴能量的炼化之中！帝煞混沌力在这一刻被催发到了极致，不再是简单的抵御或引导，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以自身为柴，疯狂地焚烧、熔炼着涌入的混沌本源！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且漫长的过程。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崩坏与重组之间循环，骨骼碎裂又愈合，经脉拓宽又撕裂，五脏六腑被反复淬炼。神魂如同被置于混沌之火上炙烤，杂质被煅烧殆尽，本源则变得更加凝实、坚韧。

渐渐地，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磨砺中，龙五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他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痛苦，甚至忘却了自身的存在。他的心神仿佛与这混沌龙池、与这方古老的石殿、与整个混沌龙巢连接在了一起。

他“看”到了混沌的起源，清浊分离，天地初开；他“听”到了万龙的咆哮，纵横八荒，统御万灵；他“感受”到了祖龙的悲悯与无奈，以及那隐于血脉深处、代代传承的不屈与骄傲……

无数关于混沌、关于龙族、关于天地法则的破碎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心神，被他那在极限压力下变得无比空明敏锐的灵觉所捕捉、吸收。

他体内的帝煞混沌力，在这种高强度的淬炼与感悟下，开始发生质的变化。色泽变得更加深邃，暗红之中，那抹混沌之色愈发浓郁，仿佛包容了万物归墟与新生的真意。力量本质也更加凝练、纯粹，运转之间，隐隐与周围的混沌虚空产生共鸣，不再是被动抵御，而是开始主动驾驭、号令周围的混沌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龙五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混沌之色，深邃如同星海，倒映着万物生灭的景象。他缓缓抬起依旧浸泡在池中的手臂，只见手臂上的伤痕早已消失不见，皮肤莹润，隐隐有混沌气流在皮下流淌，散发出一种内敛而恐怖的力感。

他心念微动，周身那层护体光晕自然扩散，不再是简单的防御，而是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混沌力场！力场之内，混沌臣服，万法不侵！

他成功吸纳了混沌龙池的部分本源，完成了对己身的初步淬炼！

虽然距离凝聚真正的“混沌龙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法力、神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力比起进入龙池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如今再面对叶孤影、玄天子那等顶尖天骄，他亦有绝对的信心与之正面争锋！

而且，通过这次淬炼，他对《隐龙帝经》的领悟更加深刻，对自身帝煞混沌力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龙五缓缓将手从池中抽出，池水在他指尖滴落，却不再具有之前那般狂暴的侵蚀力，反而带着一丝亲切。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混沌龙巢，果然是他的无上福地！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混沌龙池中心那团乳白色的光晕，那里蕴含的祖龙本源最为浓郁，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境界，还无法承受其核心的力量，强行吸收只会爆体而亡。能在此池边缘完成初步淬炼，已是天大的机缘。

“该离开了。”龙五自语。淬炼花费了不少时间，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也不能让云烈他们久等。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殿外。每一步落下，周身缭绕的混沌气息便收敛一分，当他走出殿门时，已恢复了平常模样，只是那双眼眸，愈发深邃难测。

“帝君！”

看到龙五安然走出，身上气息似乎更加渊深难测，等候在外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上前。

龙五目光扫过众人，微微颔首：“此地机缘已尽，我们继续前行。”

他没有多说龙池之事，众人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称是。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片被石殿力量庇护的相对安全区域，再次闯入外界混沌时，龙五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混沌深处某个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强烈无比的空间波动，混合着几道熟悉而强大的气息，以及……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煞气，猛地从那个方向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声充斥着痛苦与暴怒的惊天龙吟，以及兵器交击的刺耳锐鸣！

有人在那里激战！而且，交战双方的实力，都极为强悍！那龙吟之声……似乎并非混沌龙煞，而是真正的龙族？！

龙五眼中精光一闪。

“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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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