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真血 第91章 痛定思痛

葬雪谷一役，龙五与韩立联手，重创影龙殿副殿主幽影与冰裂亲王，逼得对方狼狈逃窜，可谓大获全胜。然而，两人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望着幽影遁走时留下的那片扭曲阴影空间缓缓平复，龙五与韩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

“兄弟，此战虽胜，但也彻底捅了马蜂窝。”韩立收刀入鞘，看着谷外一片狼藉的战场，以及那些仓皇逃入风雪中的影龙殿与亲王麾下残兵，浓眉微蹙，“幽影此人，睚眦必报，阴险狠毒。冰裂亲王更是丢了如此大的颜面，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此番退去，下次卷土重来，必定是雷霆万钧之势。”

龙五点了点头，混沌色的眼眸中精光内敛，他感受着体内奔腾却依旧需要时间彻底稳固的元婴初期修为，沉声道：“大哥所言极是。我虽侥幸突破，但境界未稳，对元婴期的力量运用也远未纯熟。那幽影是元婴中期巅峰，若他准备充分，调动更多影龙殿高手，或者冰裂亲王不惜代价请动王族底蕴，我们依旧凶险万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方才激战之地，那里冰火之力与影龙煞气残留，将地面侵蚀得坑坑洼洼，一片死寂。“而且，我们至今不知青璃她们被传送到何处，是吉是凶。一味被动等待追杀，绝非良策。”

韩立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兄弟能如此想，便是成熟了。力量固然重要，但审时度势，谋定而后动，方能在这危机四伏的修真界走得更远。你如今突破元婴，正是需要时间沉淀，将这股力量彻底化为己用的时候。”

龙五深以为然。回想起自离开山村以来的种种，无论是陨龙涧父母之殇，还是冰渊峡谷的绝境血战，亦或是方才葬雪谷的险象环生，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实力的提升固然迅猛，但其中蕴含的危机与教训，更是刻骨铭心。一味猛打猛冲，终有力竭之时；依赖奇遇与爆发，并非长久之道。

“痛定思痛，方知前行之路。”龙五低声自语，眼神愈发坚定，“我需要变得更加强大，不仅是修为，还有对力量的掌控，对局势的判断，以及对自身传承的更深挖掘。”

“哈哈，好！有此觉悟，何愁大道不成！”韩立朗声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便暂且分开一段时日。”

龙五闻言一怔：“大哥？”

韩立解释道：“兄弟你需觅地潜修，稳固境界，钻研功法。而我，也需要回韩城一趟，一方面向老爷子禀明此间情况，安雪儿那丫头的心；另一方面，韩家情报网络遍布北境，我亲自回去坐镇，能更快、更有效地打探冰螭王女的消息，同时严密监控影龙殿和冰裂亲王的动向。这比你我一头扎进北境盲目寻找，要有效率得多。”

龙五仔细思量，觉得韩立所言极是。韩家根基在韩城，情报能力非自己可比。有韩立回去坐镇，确实能发挥更大作用。而自己，也确实需要一段不受打扰的时间，来消化此番突破的收获。

“大哥思虑周全。”龙五抱拳，“如此，便有劳大哥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韩立摆摆手，“你准备去何处潜修？这葬雪谷虽好，但经此一战，已非隐秘之地。”

龙五略一沉吟，脑海中浮现《太古混沌龙帝诀》中关于锤炼元婴、稳固根基的一些记载，需要寻找一处能量相对中和且蕴含一丝天地道韵之地。他想起之前赶路时，曾隐约感应到西北方向有一股隐晦而纯净的水灵之气。

“我打算往西北方向去看看，寻一处僻静所在。”龙五说道。

“西北？”韩立想了想，“那边已接近北境边缘，人烟相对稀少，倒是个潜修的好去处。不过也要小心，那边靠近‘迷雾沼泽’，环境复杂，不乏一些隐修的老怪物和凶悍妖兽。”

“我自会小心。”龙五点头。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联络方式和后续计划，韩立便将一枚刻有韩家特殊印记的传讯玉符交给龙五：“若有紧急情况，捏碎此符，我必尽快赶到。”

“大哥保重！”

“兄弟保重！”

没有过多儿女情长的告别，两个男人用力一抱拳，韩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韩城方向疾驰而去。龙五目送他消失在风雪中，这才转身，望向西北方向，身形一动，施展“龙游四海”，化作一道几近无形的混沌流光，悄无声息地掠去。

数日后，龙五穿越了数片荒芜的雪原和险峻的冰峰，按照感应，来到了一片看似平静的巨大湖泊前。此湖名为“镜湖”，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的雪山，湖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蔚蓝色，散发出浓郁而纯净的水灵之气。更奇特的是，此地灵气虽以水为主，却中正平和，隐隐与周遭山川地脉相连，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天地道韵。

“此地不错。”龙五落在湖边，神识仔细扫过四周，确认并无强大妖兽或修士盘踞，只在湖底深处感应到一些低阶水生灵物的气息。

他在湖畔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崖，以指代剑，混沌龙元吞吐间，轻易开辟出一个简易的洞府，并布下数层隐匿和防护禁制。

盘膝坐于洞府之中，龙五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而是沉下心神，仔细回顾与梳理此番突破的得失。

神识内敛，沉入丹田。只见丹田气海比之金丹期时，扩大了何止十倍！浩瀚的混沌龙元如同银色汞浆，在其中缓缓流淌，奔腾不息。气海中央，一个约莫三寸高低、通体呈现混沌色泽的小小婴儿正闭目盘坐，其面容与龙五一般无二，周身缭绕着淡淡的混沌气流，眉宇间隐约可见一道细微的紫色纹路，与那紫色斑痕遥相呼应，正是龙五初成的元婴！

这元婴虽小，却蕴含着龙五一身修为的精粹与生命本源，是其道基所在。

“元婴初成，犹如稚子，需以精纯元气与大道感悟细细温养，方能茁壮成长，未来化神可期。”熬苍那带着一丝懒洋洋意味的声音适时响起，算是做了个总结，“你小子运气不错，借助冰火泉眼的极端之力强行破关，根基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因混沌龙帝诀的霸道，比寻常元婴初期凝实不少。不过，切不可懈怠。”

“晚辈明白。”龙五在心中回应。他知道，突破元婴只是一个新的起点。元婴期修士，开始初步接触并运用天地法则，对力量的精细操控要求更高，更重要的是对“道”的领悟。

他首先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混沌龙帝诀第四重的巩固上。功法运转，周身毛孔再次化为细微旋涡，吸纳着镜湖周围浓郁的水灵之气以及那丝天地道韵。与在冰火泉眼的狂暴不同，此地的能量温和而持久，更适合温养与沉淀。

混沌龙元在经脉中按照第四重的复杂路线奔腾流转，每运转一个周天，元婴似乎就更凝实一分，对周遭天地灵气的感应也越发清晰。他尝试着将神识与元婴相合，顿时，一种奇妙的感知扩散开来，仿佛自身与这片镜湖、与周围的雪山产生了某种微弱的联系，能“听”到湖水流动的韵律，“看”到地脉灵气的细微走向。

这便是元婴修士独有的“天人感应”雏形。

接着，他开始重新梳理《真龙九式》。突破元婴后，之前掌握的几式，无论是“潜龙出渊”的爆发，“见龙在田”的沉稳，“龙跃于渊”的灵动，“龙战于野”的狂霸，还是“龙游四海”的诡变，其威力与意境都发生了质变。他一遍遍在识海中推演，结合混沌龙元的特性，尤其是新领悟的冰火两极之力，尝试着衍生出更多的变化。

例如，将冰火之力融入“龙战于野”，双拳齐出，冰封与焚灭同现，威力倍增；将“龙游四海”的身法与对空间波动的初步感知结合，使得挪移更加诡异难测，距离也更远。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真龙九式乃龙族战技总纲，其核心在于‘龙意’，在于变化。你身负混沌龙元，更不应拘泥于形式。”敖苍偶尔出言点拨，虽言语简略，却往往直指要害，让龙五茅塞顿开。

修炼无岁月，转眼便是半月过去。

这一日，龙五正在推演将一丝混沌之力模拟空间波动，辅助“龙游四海”进行短距离瞬移的可能性，忽然心神一动，察觉到洞府外的禁制被触动了。

并非攻击，而是类似一种试探性的接触。

他收敛气息，神识悄然向外探去。只见湖畔，不知何时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容貌清丽，气质温婉，周身环绕着柔和的水灵之光，修为在筑基后期。她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模样的汉子，皆有金丹初期修为，还有一位手持药锄、背着药篓的老者，似乎是采药人。

那少女正望着龙五洞府所在的山崖，秀眉微蹙，轻“咦”了一声：“此地方圆百里的水灵之气，近日似乎都隐隐向此处汇聚，虽然微弱，但精纯无比。这山崖……看似寻常，却给我一种内蕴乾坤之感。”

一名护卫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道：“小姐，此地陌生，还是小心为上。或许是某位前辈在此潜修，我们不宜打扰。”

那少女却摇了摇头，她天生对水灵之气感应敏锐，觉得此地异常或许与她正在寻找的一味灵药有关。她上前几步，对着山崖方向盈盈一礼，声音清脆悦耳：“晚辈云芷，乃药王谷外百草集云家之人，为寻‘镜水莲’途经此地，察觉灵气有异，冒昧探查，还请前辈勿怪。”

洞府内，龙五闻言，心中微动。药王谷？百草集云家？他想起之前得到的信息，药王谷是北境乃至整个大陆都极具盛名的炼丹宗门，其外围的百草集是最大的药材交易坊市，云家则是百草集中颇有声望的药材商。没想到在此地会遇到云家的人。

他见对方礼数周到，且修为最高不过金丹，并无恶意，便心念一动，撤去了洞府口的隐匿禁制，只留下防护禁制。

山崖上光华一闪，露出一个普通的洞口。

云芷见状，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再次行礼：“多谢前辈！”

她示意护卫和采药人在外等候，自己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府前。然而，那层无形的防护禁制依旧阻挡着她。

龙五想了想，如今他修为稳固大半，也需要了解一下外界情况，尤其是关于影龙殿和青璃的消息。这云家既然是地头蛇，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他收敛了大部分元婴气息，将修为维持在金丹后期的样子，这才朗声开口，声音透过禁制传出：“云姑娘请进。”

禁制应声打开一个缺口。

云芷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洞府。洞府内颇为简陋，只有石床石凳，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精纯至极、仿佛蕴含天地本源的气息，让她心惊不已。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盘坐于石床之上，面容俊朗，一双眸子深邃如同星空，虽刻意收敛，但那股隐隐透出的不凡气度，让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晚辈云芷，见过前辈。”云芷再次躬身行礼。

龙五微微抬手：“云姑娘不必多礼。你说为寻‘镜水莲’而来？此物生于极致纯净水灵之地，这镜湖倒是有可能孕育。不过，你方才说察觉此地灵气有异，却是为何？”

云芷忙道：“回前辈，晚辈家族世代经营药材，对灵气波动较为敏感。近日发现镜湖的水灵之气，尤其是其中蕴含的那一丝纯净本源，似乎都在向前辈洞府方向汇聚，故而冒昧探查。镜水莲的生长，正需要这等纯净本源滋养，所以晚辈猜测，或许附近有镜水莲成熟，才引动了灵气变化。”

龙五恍然，原来是自己修炼混沌龙帝诀，吞噬灵气过于霸道，引动了整个镜湖的灵脉，倒是闹出了误会。他修炼时确实感应到湖底某处有一团极其纯净的水系能量，莫非就是那镜水莲？

他神识微动，仔细探查湖底，果然在深处一个隐秘的珊瑚礁丛中，发现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莲花，通体如水晶般剔透，花瓣上滚动着露珠，散发着浓郁的纯净水灵之气，正是镜水莲，而且看样子，即将成熟。

“你的感应没错，湖底确实有一株镜水莲，即将成熟。”龙五坦然相告。

云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果真？太好了！前辈，此物对晚辈十分重要，家父身受寒毒，需以此莲为主药炼制‘净炎丹’解毒。不知前辈可否……”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希望龙五能成全。

龙五对这等灵药并无太大需求，他修炼主要靠吞噬各种能量，丹药只是辅助。见这云芷孝心可嘉，且态度谦逊，便生了成全之心。不过他也没立刻答应，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云姑娘，龙某闭关有些时日，对外界消息不甚灵通。近来北境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尤其是关于影龙殿，或者……冰螭王族方面的？”

云芷虽有些疑惑这位“前辈”为何关心这些，但还是老实回答：“回前辈，北境近来确实不平静。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数日前，冰裂亲王发布檄文，痛斥冰螭王女青璃勾结外人，祸乱王宫，并悬赏重金缉拿一名叫龙五的年轻修士以及王女一行人。据说那龙五曾在冰渊峡谷与亲王麾下激战，后又于葬雪谷现身，与一名用刀高手联手，重创了亲王和影龙殿的副殿主幽影，如今下落不明。”

她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与钦佩：“那龙五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以金丹修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如今可是北境名声最响的人了，不过也是被追杀得最狠的。”

龙五摸了摸鼻子，面色有些古怪。

云芷继续道：“至于影龙殿，他们行事向来隐秘，不过近期活动确实频繁了许多，似乎在疯狂搜寻着什么。冰螭王女等人的行踪，则完全没有消息，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龙五心中微沉，青璃她们果然还没有消息。冰裂亲王加大了搜捕力度，影龙殿也在加紧行动，形势依旧严峻。

他看了一眼面露期待的云芷，心中有了计较。他需要尽快主动出击，寻找青璃，被动躲藏绝非办法。这云家消息灵通，或许能借助他们的渠道。

“云姑娘，”龙五开口道，“那株镜水莲，龙某可以帮你取来，甚至若需要，龙某略通丹道，或可助你炼制那净炎丹。”

云芷大喜过望：“前辈此言当真？晚辈感激不尽！”

“不过，”龙五话锋一转，“龙某也需要云家帮一个小忙。”

“前辈请讲！只要云家能做到，绝不推辞！”

“帮我留意影龙殿的动向，以及……尽可能打探冰螭王女青璃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龙五看着云芷，沉声道。

云芷愣了一下，聪慧如她，立刻将龙五的询问与如今的北境风波联系起来，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瞪大了美眸，指着龙五，声音都有些结巴：“前……前辈……您……您难道就是……那个龙五？！”

龙五微微一笑，并未否认，周身收敛的气息微微一放即收。

一股远超金丹的磅礴威压瞬间笼罩洞府，虽然一闪而逝，却让云芷呼吸一滞，心中骇然！元婴！他竟然是元婴修士！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金丹！

联想到葬雪谷之战，两位元婴被重创……云芷瞬间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位，就是如今搅动北境风云的核心人物，龙五！

她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既有面对传闻中人物的激动，也有对其实力的敬畏，更有一种卷入巨大旋涡的紧张感。

但很快，她镇定下来，家族的教育让她明白，危机中也蕴含着机遇。能与这位潜力无穷、连影龙殿和冰裂亲王都奈何不得的龙五交好，对云家而言，或许是一桩巨大的机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龙五郑重一礼：“原来竟是龙前辈当面！晚辈失敬！前辈所托，云家必定竭尽全力！我云家虽非顶尖大族，但在百草集乃至药王谷都有些关系，打探消息并非难事！”

“如此，便有劳云姑娘了。”龙五点头。

当下，龙五便出手，轻易潜入镜湖深处，将那株刚刚成熟的镜水莲采摘而来，交给了云芷。云芷感激涕零，留下了一枚云家的客卿令牌和传讯玉符，言明一旦有消息，会立刻通过玉符联系。

送走千恩万谢的云芷一行人，龙五重新封闭洞府。他站在洞口，望着平静的镜湖，眼神深邃。

痛定思痛，潜修半月，修为稳固，战技精进，更意外地与地头蛇云家搭上了线。被动挨打的局面，是时候开始扭转了。

下一步，便是要主动出击，在这北境的棋盘上，落下属于自己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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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