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道争 第28章 源初之秘（2）

“最后，送你一句话，小家伙。”灰鹞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肃杀，带着一种久经血腥的冷酷，“在黑岩城，想活命，记住三条铁律。”

他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第一条：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信任是催命符！”

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条：露出软弱和破绽，等于自杀！你的伤，你的痛，你的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

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永远、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真正’的底牌！你那能‘吃’东西的‘火’，就是你最大的底牌！一旦暴露，要么被当成怪物烧死，要么…被关进笼子里，当成炼丹炼器的活材料，生不如死！想用它，就得做得干净！要么，一个活口都别留！要么…就别用！”

三条铁律，字字如刀，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狠狠凿进林默的心底！这是黑岩城的生存法则，也是灰鹞用无数血泪总结的经验！

“言尽于此。”灰鹞说完，枯瘦的身影向后退去，如同融化般缓缓融入焦黑房梁的阴影之中，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飘忽，“希望…能在黑岩城再见到你，活着的你。别让我这笔‘投资’…打了水漂。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在废墟中袅袅消散，灰鹞的身影彻底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本粗糙的《百草精要》和那块焦黑的简陋地图，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怪味，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废墟再次陷入死寂。

林默紧紧攥着手中的兽皮书册和焦黑木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灰鹞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信任是催命符…软弱等于自杀…隐藏底牌…黑岩城…那是一片比流云宗残酷百倍的丛林！

“呼…”他长长地、带着血腥气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灰鹞的“投资”是机会，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踏上那条危机四伏的“老路”！

他盘膝坐下，背靠着半截焦黑的断墙，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百草精要》。借着惨淡的月光，他开始仔细辨认那些潦草扭曲的字迹和简陋的图画。

书册的内容果然如灰鹞所说，杂乱无章，记录的都是些生长在险恶之地的古怪植物、矿石、虫豸。名字也稀奇古怪：“鬼脸藤”、“蚀骨花”、“地肺石”、“食铁蚁粪便”、“腐心菇”、“七步断肠草”…光是名字就透着一股邪气和危险。

但林默的目光却越来越亮！他快速翻找着，寻找那些标注了“火气烈”、“煞气重”、“阴毒”等字样的条目，以及老毒物用更潦草字迹写下的批注：

* “鬼脸藤，缠阴木而生，汁液腥臭，触之皮肉溃烂…然其根茎内蕴一丝地火余毒，暴烈异常，可灼经脉…（老毒物批：废物！取根茎，晒干磨粉，混入‘火蜥血’炼丹？找死！除非…用‘寒髓草’外敷镇压火毒再内服？剂量难控，十死九生！鸡肋！）”

* “蚀骨花，伴尸骨而生，花粉剧毒，吸入立毙…花瓣碾碎，可得‘蚀骨粉’，阴腐至极，可蚀金铁…（老毒物批：好东西！阴毒是阴毒，但若与‘烈阳砂’混合，以猛火急炼，或可得一丝‘蚀骨阳煞’，破甲有奇效！就是太危险，容易炸炉把自己蚀成骨头架子…）”

* “地肺石，火山口常见，蕴含地火煞气，燥热暴戾，长期接触气血枯败…（老毒物批：炼器辅料？狗屁！直接吞服？疯子！不过…若以寒潭水浸泡三年，煞气稍缓，研磨成粉，或可少量掺入‘壮骨丹’中，增强火炼之效？风险极大！慎用！）”

虽然老毒物的批注充满了“找死”、“疯子”、“慎用”之类的警告，但对林默而言，这些恰恰是最珍贵的指引！这些材料的“秉性”——火气烈、阴毒、煞气重——正是他源初之气最好的“燃料”和“磨刀石”！至于其中的剧毒和反噬风险…他的源初之气，连天雷都能炼化吞噬，还怕这些？！

“鬼脸藤根茎…地肺石…”林默低声念着，目光扫过废墟四周。青石镇背靠黑风山脉外围，虽然资源贫瘠，但一些常见的、低阶的险地植物和矿物，未必找不到！

他挣扎着起身，焦黑的身体依旧剧痛，但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的光芒。他按照《百草精要》上简陋的图画和描述，开始在废墟边缘和附近的山坡上仔细搜寻。

一个时辰后。

林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废墟，手中多了几样东西：一截小臂长短、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扭曲纹路如同鬼脸的藤蔓根茎（鬼脸藤）；几块拳头大小、入手滚烫、质地粗糙、泛着暗红色的多孔石头（劣质的地肺石）；还有一小把灰白色的、带着刺鼻腥臭味的粉末（某种毒虫的甲壳研磨物，书上标注“腥煞气重”）。

材料简陋，甚至有些寒酸，但这是他在附近能找到的、勉强符合《百草精要》描述的“薪柴”了。

他没有丹炉，没有地火，没有控火法诀。只有体内那缕跃跃欲试的源初之气！

林默盘膝坐下，将几样材料放在身前。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按照灰鹞的提醒，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沉入那道指头粗细、灰蒙中跳跃着银白电蛇的源初之气。

“天地为炉…万物为铜…”古老的箴言在心头流淌。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要主动尝试，用源初之气为“火”，以这些材料为“铜”，进行一次真正的…炼化！

他伸出焦黑的双手，左手抓起那截鬼脸藤根茎，右手抓起一块滚烫的地肺石。心念一动，全力催动源初之气！

嗡！

掌心劳宫穴处，空间再次微微扭曲！两个只有核桃大小、边缘极不稳定、散发着混沌灰芒和微弱电弧的微型吞噬漩涡，骤然出现！恐怖的吸力爆发！

嗤嗤嗤！

左手掌心的漩涡对准鬼脸藤根茎！那漆黑的根茎如同被投入无形的强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分解！化作一股粘稠、腥臭、蕴含着暴烈地火余毒的墨绿色气流，被疯狂吸入漩涡，顺着经脉涌入体内！

右手掌心的漩涡对准地肺石！滚烫的石头迅速崩解，化作一股灼热、干燥、带着浓重硫磺味和地火煞气的暗红色气流，同样被吞噬入体！

轰！

两股截然不同、却都霸道异常的能量洪流，瞬间在林默脆弱的经脉中碰撞、炸开！

“呃啊——！”林默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左手经脉如同被滚烫的毒液腐蚀，传来钻心的灼痛和麻痹感！右手经脉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捅入，灼烧感伴随着沉重的土煞压迫！两股能量在他体内左冲右突，疯狂冲突，远比之前吞噬土块、碎石要狂暴得多！

剧痛如潮水般冲击着意志！林默死死咬牙，牙龈再次崩血！他不再犹豫，抓起地上那一小把腥臭的灰白色粉末，猛地吸入一小部分！

第三股冰冷、腥臭、带着强烈腐蚀煞气的能量流涌入鼻腔，直冲肺腑！如同冰水倒入滚油，瞬间引发了更加剧烈的能量暴动！三股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排斥，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彻底撕裂！

“炼！给我炼！”林默在灵魂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全部意志灌注给体内的源初之气！

那道融合了雷霆本源的源初之气，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挑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悍！它不再是一缕气流，而是化作一个微型的、无形的混沌熔炉虚影，强行将三股狂暴冲突的能量包裹进去！

嗤啦！轰！滋——！

更加惨烈的“炼化”在林默体内展开！源初之气疯狂运转，带着磨灭万物的意志，分解、碾磨、焚烧着三股能量中的杂质和相互冲突的意志！鬼脸藤的地火余毒被强行剥离焚尽！地肺石中狂暴的煞气被碾磨提纯！毒虫甲壳粉的阴腐煞气被雷霆电弧净化！

杂质化作灰黑色的污浊气息，从林默周身毛孔排出，恶臭扑鼻！他焦黑的皮肤下，甚至渗出了带着腥臭味的黑色粘液！

这个过程痛苦到了极致！林默的身体如同一个战场，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反复拉锯！他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在被无形的大手揉捏、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酷刑。

当最后一丝狂暴冲突的意志被源初之气强行磨灭，最后一点精纯的能量被提炼出来时——

嗡！

源初之气猛地一震，爆发出欢愉的嗡鸣！它将三股被炼化提纯后的精粹——一丝精纯的地火精华、一缕厚重的土煞精元、一点凝练的腥煞本源——瞬间吞噬、融合！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灼热、厚重、阴冷三种感觉的暖流，猛地从林默身体深处炸开！如同久旱的大地迎来甘霖，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那寸许被初步修复、坚韧如薄玉的手太阴肺经，内壁上的混沌膜银光大放，变得更加凝实！甚至，在这寸许经脉的末端，又有一小段极其细微的断裂处，被这股新生的、融合了多种精粹的源初之气强行贯通、灼烧、滋养，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修复！

更重要的是，吞噬了这三股精粹后，源初之气本身壮大了近乎一倍！色泽更加深邃凝练，灰蒙之中，除了跳跃的银白电蛇，还隐隐多了一丝暗红、一丝土黄、一丝灰白的流光！气息变得更加厚重、霸道，隐隐带着一丝熔炼万物的雏形！

林默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双眸中精光爆射！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剧痛犹存，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力量感，如同温暖的泉水，浸润着他残破的躯体和枯竭的精神！

“成功了！”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看着地上剩余的鬼脸藤和地肺石，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他毫不犹豫，再次抓起材料，催动源初漩涡！

这一次，更加熟练！吞噬！炼化！融合！

剧痛依旧，但伴随着力量增长的快感，让痛苦也变得可以忍受！

当所有材料消耗殆尽，林默体内的源初之气已经壮大到拇指粗细，凝练如实质！手太阴肺经被修复的部分也延伸到了手腕附近！一股远超普通炼气三重修士（以肉身力量论）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残破的身体中弥漫开来！虽然依旧晦涩，却带着一种原始的、霸道的压迫感

他缓缓站起身，焦黑的身体发出噼啪的轻响，那是新生的力量在涌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源初之气。

“天地为炉…万物为铜…”他喃喃自语，眼中燃烧着焚尽八荒的火焰，“叶凌风…苏婉儿…流云宗…等着我！待我炉火九转…必将尔等…尽数炼化！”

他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是黑岩城的方向，也是他复仇之路的起点。灰鹞的警告犹在耳边，但此刻，他心中只有对力量的无限渴望和对未来的冰冷决绝。

炉火初燃，道途已开。这以身为炉，炼化诸天的混沌道途，必将以仇敌之血，铸就不朽道基！